泰坦遗迹的圆形殿堂内,空气仿佛凝固了。五名身形魁梧如山峦、皮肤泛着岩石光泽的泰坦巨人,如同从远古神话中走出的神只,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他们的目光锐利如鹰,牢牢锁定着从雕像阴影中缓缓走出的林枫和如临大敌的影。为首的那名泰坦,身高接近三米,面容古拙,须发如同石笋,眼中闪烁着历经万古沧桑的智慧与审视的光芒,他正是这支小队的长老,名为“山父”阿特拉斯。
“陌生的旅人,”阿特拉斯长老的声音低沉浑厚,每一个音节都仿佛带着大地的共鸣,在空旷的殿堂中回响,“回答我的问题。你们身上,为何有我族血脉的微弱回响?更有……一丝源自世界本源、却令我族灵魂悸动不安的‘同源’波动?” 他的目光尤其停留在林枫身上,那丝鲲鹏之力的气息,显然引起了泰坦本能深处的警惕,甚至是……一丝难以言喻的、源自遥远记忆的排斥。
林枫强压下心中的震撼,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行了一个人族贵族的礼节,声音清晰而沉稳:“尊敬的长者,我名林枫,来自东方的人族王国卡兰多。这位是我的同伴,影。我们并无意冒犯贵地,乃是追寻重要之人,误入此处。”他深吸一口气,决定坦诚相告,“您感知到的血脉回响,来自我的女儿,晓晓。她身负泰坦血脉,此刻正在遗迹外营地中昏迷不醒。我们前往圣山,正是为了寻找她的母亲,也是唤醒她血脉源头之人。”
“至于您所说的‘同源波动’……”林枫略微停顿,迎上阿特拉斯审视的目光,“或许与我自身一些无法解释的际遇有关。但我可以发誓,我们此行绝无恶意,只为寻亲,并试图阻止一场可能席卷整个世界的灾难——‘腐蚀之源’对圣山屏障的侵蚀。”
“圣山屏障?腐蚀之源?”阿特拉斯长老古井无波的脸上首次出现了细微的波动,他身后的四名泰坦战士也交换了眼神,流露出凝重之色。显然,这些词汇触动了他们古老的记忆。
“小女孩?身负我族血脉?”阿特拉斯长老微微侧头,似乎在感知着什么,片刻后,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原来如此……难怪‘守望者之像’会产生共鸣。带我去见她。”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但敌意似乎减弱了些许。
“长老,不可!”阿特拉斯身后一名较为年轻的泰坦战士踏前一步,声音洪亮,带着戒备,“这些地面种族诡计多端!尤其是他身上那令人不快的波动,与古老记载中导致我族沉睡的灾厄之源同出一辙!怎能轻易相信?或许这正是腐蚀之源的新阴谋!”
另一名看起来相对沉稳的泰坦则开口道:“石蹄,谨慎是必要的,但‘守望者之像’的共鸣做不得假。那小女孩的血脉纯度极高,若非我族嫡系,绝无可能。或许……这是命运给予的一线契机?毕竟,屏障的恶化,我们也早已感知。”
泰坦内部出现了分歧!一方对林枫的“鲲鹏”气息和外界种族充满警惕,另一方则更看重晓晓的血脉和可能带来的转机。
阿特拉斯长老抬手制止了争论,目光深邃地看了林枫一眼:“你的话语真假,待我见过那孩子自有分晓。若你所言非虚,泰坦族并非不通情理。但若有一字虚言……”他没有说下去,但那股如山岳般的压迫感骤然增强。
林枫心中凛然,知道这是关键时刻。他点头道:“长老请随我来。只是小女昏迷未醒,需要安静。”
就在林枫引领泰坦长老阿特拉斯前往营地之时,远在数千里之外的兽人边境,一场蓄谋已久的破坏行动,骤然爆发!
刃拳峡谷边缘,人族边境要塞“哨兵岭”。
这座位于两国缓冲地带的小型要塞,此刻正陷入一片火海!数以千计狂暴的“裂骨”部落狼骑兵,在少数装备精良、战斗风格狠辣诡异的人类叛军(显然是“断剑”组织成员)的带领下,趁着黎明前的黑暗,对要塞发动了疯狂的突袭!他们不仅人数占优,攻势更是前所未有的凶猛和……不计代价!
“为了部落的荣耀!杀光这些两脚羊!” “裂骨”酋长“血爪”格罗姆的咆哮声响彻战场,他亲自挥舞着巨刃,冲锋在前。而更令人心悸的是,叛军阵中似乎有黑暗法师在施展邪恶法术,削弱守军意志,强化狼骑兵的狂暴。
哨兵岭守军虽然拼死抵抗,但在绝对劣势和诡异法术的打击下,防线迅速崩溃。要塞指挥官在阵亡前,拼死发出了最后的魔法讯息:“‘裂骨’部落大规模突袭!有叛军和黑暗法师协助!要塞失守!警告后方!接触……可能是个陷阱!”
荣耀之城,摄政太子阿尔方斯在睡梦中被紧急唤醒。
看着前线传来的加急战报,他的独目瞬间布满寒霜,一拳砸在桌上:“格罗姆!他怎敢!在这个节骨眼上!”
内政大臣奥威尔公爵脸色难看:“殿下,这绝非偶然!这是对王庭协议的赤裸裸挑衅!旨在破坏即将开始的接触! ‘断剑’参与其中,说明他们与兽人主战派勾结已深!”
“铁壁”卡洛斯将军怒发冲冠:“殿下!请让末将立刻率兵驰援!碾碎这群背信弃义的杂碎!”
阿尔方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中飞速运转:“反击是必然的!卡洛斯,你立刻点齐一万精锐,驰援边境,务必夺回哨兵岭,稳住阵脚!但要控制规模,避免演变成全面战争!这很可能是挑衅,诱使我们大军深入,他们好借机生事,或者……对林伯爵他们不利!”
他转向奥威尔:“立刻以最紧急渠道,向银月森林和铁炉堡通报此事!同时,向兽人王庭发出最严厉的抗议照会!要求托格纳大酋长立刻解释,并严惩‘裂骨’部落!告诉他们,若不给个交代,此前一切接触提议作废!后果由兽人自负!”
银月森林和铁炉堡几乎同时收到消息,反应同样激烈。
精灵长老会震怒,认为兽人毫无诚信。矮人王穆拉丁暴跳如雷,大骂兽人都是养不熟的狼,扬言要亲自带兵踏平“裂骨”部落的老巢。
兽人王庭,“巨岩之城”。
大酋长托格纳看着“裂骨”部落擅自发动袭击的战报和来自人、精、矮三方的严厉抗议,脸色阴沉得可怕。王庭内,主战派和主和派再次爆发激烈争吵。
“格罗姆干得好!早就该给那些软弱的两脚羊一点颜色看看!”主战派叫嚣。
“愚蠢!这是把族群拖入战火的愚蠢行为!破坏了王庭的战略!”以凯恩为首的主和派怒斥。
托格纳猛地一拍王座扶手,怒吼道:“够了!格罗姆违抗王庭命令,擅自开战,罪不可赦!银须长老,立刻以王庭名义,严厉申饬‘裂骨’部落,命令格罗姆立刻撤兵,并亲自至王庭请罪!同时,回复三方,此事乃‘裂骨’部落擅自行动,非王庭本意。接触……暂缓,待局势明朗后再议!”
托格纳的处置,看似公正,实则骑虎难下。严厉申饬但未立刻派兵镇压,既是对主战派的妥协,也是观望局势。接触计划被迫中断,刚刚裂开一道缝隙的和平之门,被“裂骨”部落和“断剑”组织联手狠狠地砸上!边境局势,骤然紧张到了极点!
巨像林营地。
林枫对远方爆发的战火一无所知。他带着泰坦长老阿特拉斯回到了营地。阿特拉斯的出现,让奥蕾莉亚、巴顿和所有卫兵都紧张到了极点,战士们几乎本能地握紧了武器。泰坦那庞大的身躯和恐怖的威压,带给所有人巨大的心理压力。
阿特拉斯无视了其他人,他的目光直接落在帐篷内依旧昏迷的晓晓身上。他走近几步,伸出巨大的、布满岩石般纹路的手掌,悬在晓晓额头上方,一股柔和而磅礴的土黄色光芒缓缓注入晓晓体内。
片刻之后,阿特拉斯收回手,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芒,有惊讶,有怜惜,也有一丝深深的忧虑。他转身看向紧张等待的林枫,沉声道:“这孩子的血脉……非常纯净,甚至超越了族内许多年轻一代。她确实是关键……是唤醒‘守望者’,净化屏障的‘钥匙’之一。”
林枫心中一喜,但阿特拉斯接下来的话让他心沉了下去。
“但是,”阿特拉斯长老语气凝重,“她的灵魂因过度使用力量而受损,陷入了保护性的沉眠。强行唤醒,有害无益。而且,圣山屏障的污染……比我们想象的更严重。那是‘腐蚀之源’本体的直接侵蚀,仅凭这孩子的血脉之力,即便苏醒,也远远不够。需要……更完整的方法,以及……‘守望者’本身的回应。”
“更完整的方法?是什么方法?”林枫急切地问。
阿特拉斯摇了摇头:“古老的记载已大多遗失。只知道,需要‘钥匙’、‘引子’与‘共鸣之地’。钥匙是血脉,引子未知,共鸣之地或许就是圣山之心。而且……”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林枫一眼,“你身上的那股波动……或许并非完全是坏事。在古老的传说中,创世者之力,亦能克制灭世之暗。但如何运用……是福是祸,犹未可知。”
就在这时,一名负责在遗迹入口附近警戒的泰坦战士快步走来,在阿特拉斯耳边低语了几句。阿特拉斯的眉头微微皱起。
“人类,”阿特拉斯看向林枫,“遗迹外来了几只‘小虫子’,似乎是追踪你们而来的。带着令人厌恶的黑暗气息。是你们的敌人?”
林枫和奥蕾莉亚对视一眼,心中一凛:“是‘断剑’组织!他们果然追来了!”
阿特拉斯冷哼一声:“肮脏的爪牙,竟敢玷污圣地。石蹄,你带两个人,去把那些虫子清理掉。记住,要活口,问问他们的目的。”
名为石蹄的年轻泰坦战士领命,带着两名同伴,迈着沉重的步伐,如同山岳移动般向遗迹入口走去。对付几个“断剑”的追踪者,对泰坦而言,仿佛只是随手拍死几只苍蝇。
林枫看着阿特拉斯,心中百感交集。泰坦族的态度暧昧不明,晓晓昏迷不醒,净化屏障的方法扑朔迷离,而远方,战火已燃。希望与危机,如同巨像林中日光与阴影的交错,清晰而又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