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量屏障之上,王道那副悠闲看戏的姿态,与下方生死相搏的氛围格格不入。
“你是什么人?为何阻拦我们!”龙戬仰头怒吼,眼中布满血丝,杀师之仇让他几乎失去理智,若非那屏障隔绝,他早已不顾一切冲上前去。
另一侧,蝎子王龙莹虽未言语,但周身翻涌的黑暗异能量表明了她的戒备与敌意。
眼看言语难以化解这积攒了十万年的仇恨,王道挠了挠头,似乎有些苦恼。他纵身从屏障上轻巧跃下,姿态潇洒,准备落地后再说几句帅气的台词……
然而,就在他双脚即将触地的瞬间——
“啪叽!”
一声轻微却无比清晰的脆响。
王道只觉得脚底一滑,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以一个极其不雅观的、四仰八叉的姿势,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坚硬的石地上,甚至还滑稽地弹动了一下。
时间仿佛静止了。
正准备拼命的龙戬愣住了。
蓄势待发的龙莹气息一滞。
就连刚刚完成超兽武装、情绪激荡的火麟飞和龙戬(机甲形态),那庞大的金属头颅都似乎歪了歪,透出一股茫然。
空气中弥漫的肃杀之气,被这突如其来、荒诞无比的一幕冲淡了不少。就连悲愤欲绝的龙戬,嘴角都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
“咳咳……”王道若无其事地、慢吞吞地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脸上看不出丝毫尴尬,仿佛刚才只是进行了一个常规的落地缓冲。他清了清嗓子,决定跳过这个小插曲,直接进入正题。
“那个……仇嘛,总要搞清楚再报,对吧?”他看向龙戬,又瞥向龙莹,“光打有什么用?来,面对面,把话说开。”
他意念微动,那道横亘在中间的屏障悄然消失,迫使双方直接面对彼此。
龙莹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龙戬的脸上,那熟悉的轮廓,尤其是那双眼睛……她瞳孔骤缩,失声低呼:“冥王?!不……不对……”
这一声惊呼让龙戬莫名其妙,火麟飞在机甲里更是摸不着头脑:“啊?冥王?龙戬你跟冥王长得像?什么时候的事?”
王道知道,光靠嘴说,这纠缠了十万年的误会根本解不开。他不再多言,双眼之中泛起一层朦胧的清光,强大的精神力如同无形的画笔,直接在在场所有人的脑海中勾勒出两幅生动的“动画”。
第一幅:青龙族与白龙族的恩怨。画面清晰地展现出,是龙戬的师傅,在战斗中率先暴露了嗜血狂暴的本性,残忍地屠戮了白龙族。那些血腥的场景,族人临死前的哀嚎,如同亲历般冲击着龙戬的神经。他浑身剧震,脸色瞬间惨白,师傅那伟岸正直的形象开始崩塌,取而代之的是画面中那个狰狞的刽子手。
第二幅:却是截然不同的景象。在一个可能的时空里,年轻的龙戬非但没有参与屠杀,反而在危难中挺身而出,保护了当时尚且年幼、无助的龙莹。
这两幅对比强烈的精神幻象,如同两把重锤,狠狠砸在龙戬和龙莹的心头。
龙莹看着第二幅幻象中那个向她伸出援手的龙戬,再看看眼前这个与冥王有着相似面容、却被她视为仇人之徒的青年,脑中一片混乱,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碎裂、重组。她似乎想通了什么关键,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与极度的复杂。
“原来……是这样吗……”她喃喃自语。
而龙戬,则彻底陷入了信念崩塌的漩涡。他一直坚守的正义,奉为师长的楷模,原来手上沾满了无辜者的鲜血?那自己现在的复仇,意义何在?
就在这时,情绪剧烈波动的龙莹,猛地看向龙戬,眼神不再是纯粹的仇恨,而是夹杂着迷茫、痛苦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冲动。她身影一动,竟直接朝着龙戬冲了过去!
龙戬正处于心神失守的状态,见对方冲来,几乎是本能反应,下意识地一招“寒影诀”挥出!
冰冷的寒影直刺龙莹胸口!
然而,龙莹面对这致命的攻击,却没有任何抵挡或闪避的意思,她脸上甚至露出一丝解脱般的、凄然的微笑,仿佛认命般闭上了眼睛,坦然赴死。
“唉……”一声轻叹响起。
王道的速度比寒影更快,他突兀地出现在两人之间,随手一拂,那凌厉的寒影便如同春风化雪般消散无踪。
龙戬看着在自己手下“求死”的龙莹,再看看被王道轻易化解的攻击,整个人如遭雷击。师傅的真相,复仇的荒谬,力量的渺小……一切的一切,将他心中的信念和良知反复碾压。他失魂落魄,沉默得像一尊石雕,最终一言不发,转身踉跄着走向了远处的玄武号。
火麟飞和苗条俊见状,也顾不得其他,连忙解除武装,追了上去,准备开导这位遭受巨大打击的伙伴。
现场,只剩下王道和缓缓睁开眼的龙莹。
王道看着眼前这个白发少女,她此刻异常平静,眼神中没有了之前的偏执与仇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看透世事的大彻大悟,以及……一片虚无的空洞。
他叹了口气,感觉自己这番插手,似乎用力过猛,把局面搞得有点复杂了。
他走到龙莹面前,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手腕上那个象征着蝎子王身份与力量的异能锁。
龙莹没有反抗,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王道指尖微微用力。
“咔嚓!”
那坚固的异能锁,应声而碎,化作点点能量光屑,消散在空气中。
在异能锁破碎的刹那,其内部结构与能量纹路,竟与龙戬所使用的青龙族异能锁,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
王道看着龙莹那双恢复了少许灵动,却依旧带着迷茫的眼睛,轻声问道:
“过去的枷锁已经碎了。要不要跟在我身边,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亲自去看一看,这道困住了你们十万年的轮回,究竟是什么样的?”
龙莹抬起头,望向王道那双深邃仿佛能容纳星海的眼眸,沉寂的心湖似乎被投入了一颗小小的石子。她眼中的空洞渐渐被一丝微弱的好奇与探寻取代。
沉默了许久,她轻轻点了点头,只回了一个字: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