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部的位置，是一片光滑的曲面，没有眼睛，没有嘴巴，没有任何器官。
但江玄却能清晰地感觉到，一道无形的、冰冷的“视线”正牢牢地锁定在自己身上。
这家伙，在“看”着自己。
“嗡！”
星龙囚界炉所化的战锤之上，紫金色的火焰猛地窜高了数尺，发出了剧烈的嗡鸣。
它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
江玄的嘴角，却反而勾起了一抹弧度。
“换了个马甲，就以为我不认识你了？”
他低声自语，体内的力量开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起来。
不管这家伙变成了什么样子，其邪恶的本质没有改变。
既然一锤子打不死，那就再来一锤子！
如果一锤子不够，那就九九八十一锤！
直到把它彻底砸成虚无！
就在江玄准备再次动手的瞬间，那个黑曜石般的人形生物，动了。
没有丝毫预兆。
它的身影瞬间从原地消失，快到连残影都没有留下一片。
下一刻，一股极致的危机感从江玄的背后传来！
江玄想也没想，身体的本能已经驱动着他做出了反应。
他猛地转身，手中的战锤划过一道朴实无华的轨迹，横扫而出！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属交击之声，在这片死寂的深渊中悍然炸响。
恐怖的音波化作肉眼可见的涟浪，朝着四面八方疯狂扩散。
江玄只觉得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从锤头上传来，震得他手臂一阵发麻，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倒飞出数百米。
他稳住身形，看向对方。
只见那个黑曜石人影不知何时手中已经多出了一柄完全由阴影构成的狭长黑刃，而它正是用这柄黑刃，挡住了自己超过六十五万点力量的全力一击。
更让江玄心头一凛的是，对方仅仅是向后滑行了不到十米，便稳住了身形，看上去毫发无损。
好强的力量！
好快的速度！
好硬的身板！
这和之前那个只能被动挨打的巨大石碑，完全是两个概念！
如果说之前的形态是一个血厚防高的固定靶，那么现在这个形态，就是一个集高攻、高速、高防于一体的敏捷型战士。
麻烦了。
江玄非但没有沮丧，眼中的战意反而愈发炽烈。
这才像话！
这才配得上是深渊之下，被层层封印的远古存在！
“再来！”
江玄暴喝一声，脚下虚空一踏，整个人化作一道紫金色的流光，主动发起了冲锋。
乱披风锤法！
这一次，他没有再蓄力，而是将这套锤法当成了一套狂风暴雨般的近战搏杀之术！
咚！咚！铛！铛！
沉重的锤击声与清脆的交击声连成了一片，密不透风。
江玄手中的战锤大开大合，每一击都带着焚烧万物的紫金色烈焰，势大力沉，足以开山裂石。
而那个黑曜石人影的战斗方式则截然不同。
它手中的阴影黑刃灵动而诡异，每一次挥动，都悄无声息，却总能精准地找到江玄锤法中的空隙，以点破面，角度刁钻狠辣。
一人一“怪”，在这无尽的黑暗虚空中，展开了最原始、最激烈的近身搏杀。
每一次碰撞，都会激起大片的能量火花与空间涟漪。
转眼间，双方已经交手了上百回合。
江玄越打越是心惊。
对方的力量，丝毫不逊色于自己。
对方的速度，甚至还要在自己之上。
最关键的是，对方的战斗技巧，圆融无暇，仿佛是经历了亿万次战斗磨砺出的本能，找不到任何破绽。
自己引以为傲的乱披风锤法，在对方面前，竟隐隐有被压制的趋势。
“铛！”
又是一次猛烈的对撞。
江玄借力后退，拉开了数十米的距离，胸口微微起伏。
而对面的黑曜石人影，则依旧静静地悬浮在原地，姿态优雅，仿佛刚才那一番激战对它而言，不过是餐前开胃的活动。
它没有追击。
光滑如镜的头部微微偏转，似乎在进行某种评估。
片刻之后，一道冰冷、古老，不含任何感情的意念，直接在江玄的脑海中响起。
“漫长的岁月里，你是第一个能打破‘外壳’的人类。”
江玄的瞳孔微微一缩。
外壳？
果然，那座石碑根本就不是它的本体，只是一个囚笼，或者说……是一个“蛋壳”？
那道意念没有理会江玄的震惊，继续响起。
“它囚禁了我，也保护了我。”
“现在，我自由了。”
话音落下，那个黑曜石人影缓缓抬起了手中的阴影黑刃，遥遥地指向江玄。
一股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更加恐怖的杀机，瞬间锁定了江玄。
“作为你为我带来自由的谢礼，我会把你变成我降临这个世界的第一件‘作品’。”
作品？
江玄咀嚼着这个词，心头非但没有半分轻松，反而警兆大作。
这个从远古苏醒的怪物，它的思维方式，显然与正常生灵截然不同。
在它的认知里，将自己杀死，似乎是一件充满了艺术感与仪式感的事情。
这种对手，远比单纯的杀戮机器要可怕得多。
“那就让我看看，你的手艺究竟如何。”
江玄的声音在虚空中回荡，平静中蕴含着冲天的战意。
他没有坐以待毙的习惯。
既然对方已经锁定了自己，那便唯有死战到底！
然而，就在他准备再次冲锋的瞬间，对面的黑曜石人影动了。
它没有像之前那样化作一道残影发起突袭，而是做出了一个让江玄完全意想不到的动作。
它手中的阴影黑刃，竟悄无声息地“融化”了。
那柄狭长的、凝实如墨的刀刃，仿佛失去了骨架支撑，化作了一滩流动的、粘稠的黑暗液体，顺着它的手臂蜿蜒流淌，覆盖了它的整个身躯。
眨眼之间，黑曜石人影的体表，便覆盖上了一层流转不休的阴影“活甲”。
这层活甲不断地蠕动、变形，时而凸起尖锐的利刺，时而化作柔韧的触须，充满了诡异与不祥的气息。
紧接着，那道冰冷的意念再次响起。
“一件完美的作品，需要从最完美的‘材料’开始雕琢。”
“首先，让我们去除一些多余的‘杂质’。”
话音未落，黑曜石人影的右手猛地一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