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想中的致命补刀并没有落下,温暖的魔力包裹了普尔曼的全身,杉将短刀放在了旁边,对普尔曼发动了治愈魔法。
杉的治疗来得很及时,再加上普尔曼终归已经不是脆弱的人类,很快就脱离了危险并完全恢复。
手持武器和拘束道具的武装工作人员包围着杉,却因为普尔曼的伤口看上去正在愈合,而不知道此时该不该上前打断异族施法。
而医护人员则管不了那么多,也不顾正在发动魔法的异族是否危险,立刻冲过去查看普尔曼的情况,随后安心地呼出一口气,向主持人所在的方向挥了挥手:“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主持人的语气中带着不可思议:“怎……怎么回事?这可能吗?异族选手治疗了普尔曼大人?”】
主持人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异族选手不是应该憎恨人类吗?不应该杀了对异族来说是威胁的普尔曼大人吗?只要普尔曼大人一死,这个国家就再也没有能力压制住异族的能力。
就算杉没有那么凶恶,不去主动补刀,最好的结果难道不也就是,冷眼看着普尔曼大人自生自灭吗?为什么异族会在没有人命令的情况下,主动治疗了人类?
观众们同样想不通为什么杉会救普尔曼,但他们知道,普尔曼活下来了。
“咳咳咳!!”普尔曼从地上挣扎着爬起,咳出刚刚呛进喉咙里的血,挥了挥手,让医护人员和武装工作人员离开擂台。
随后向自己佩剑的方向伸出手,佩剑再次回到了他的手中。
杉看见普尔曼再次拿起佩剑,立刻捡起短刀退到了擂台边上,与普尔曼拉开了距离。
杉心想,这人不会还想继续打吧?真是受够了。如果他继续攻击,这次就直接杀了他吧。
或许是看出来杉的紧张,重新站起来的普尔曼将剑收回腰间,语气不再是初见时那般严厉,而是带上一丝长辈对晚辈般的赞许:“别紧张,你赢了。”
【主持人高声喊道:“普尔曼大人收回了武器!他刚刚宣布了!异族选手获胜!!”】
观众席上陷入一阵沉默,大家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情复杂。
“好!!!”
忽然有人高声喊出了一声好,打破了沉默,紧接着更多人欢呼了起来。
“感谢异族救了普尔曼大人!!!”
“真是场精彩的决斗!!!”
“异族!我开始觉得看你顺眼了!!”
或许是因为普尔曼在蜃楼国居民心中的地位过于重要,面对他所承认的胜利,这一次观众席上没有传来谩骂声,也没有喝倒彩的嘘声,甚至没有竞猜输了的愤怒和不满,只有对比赛的过程和结果的赞扬。
杉放下戒备,有些尴尬又有些害羞地用手指挠了挠脸,随后走到普尔曼旁边,捏着短刀刀身,将短刀还给了普尔曼。
普尔曼接过短刀刀柄,看向杉的表情中已经没有对异族的冷漠,甚至带上了一些激情:“年轻的精灵族,你很不错,你叫什么名字?”
杉回答:“杉。”
虽然回答了,心里却吐槽道:合着连我叫什么都不知道,就要对我赶尽杀绝吗?是因为听信了其他人类的一面之词?
普尔曼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询问道:“为什么不趁机杀了我?就像你杀死其他人类时那样。只要杀了我,城市防御机制的力量就会变弱,异族在这个国家便可以为所欲为,就算重新控制人类也不是难事。”
杉困惑地看向普尔曼,本以为他在阴阳怪气自己,却见他眼中只有探究的情绪:“这样做对我有什么好处?我又不是为了统治人类而来这里的。况且,是你的规则救了你,你并没有说只有杀了你才能够取胜。”
“嗯?”面对这样的回答,普尔曼一愣,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难道说,这名异族,在斗技场内接连杀害人类斗士,并不是因为嗜杀成性,而是因为人类斗士定下了不死不休的比赛规则?
普尔曼再次看向贵宾席的方向,看来塔希尔向自己隐瞒了重要的部分。
片刻后,普尔曼收回了目光,再次对杉点了点头,语气中充满赞许:“你要不要加入皇家骑士团,为人类效力?当然,不是一异族奴仆的身份,不会给你戴上项圈,更不会用契约限制你,而是以蜃楼国建国以来,第一个与人类地位对等的异族合作者的身份。”
杉想都没想,直接拒绝道:“我没兴趣。”
普尔曼眉头微蹙:“不考虑一下吗?这对于一个异族来说,是至高无上的荣耀。”他有些不解,既然是想要在这个国家生活的异族,为什么会拒绝。
来到这个国家的异族,不就是为了能摆脱原本的生活方式,在更加文明的人类世界生存下去吗?
他想,或许是杉不清楚加入皇家骑士团有什么好处:“加入皇家骑士团,立刻就会获得贵族身份,被人类认可,可以非常轻松地在这个国家生活下去,从此衣食无忧,受人尊敬。”
普尔曼以为杉会因此而心动,而杉却满脸嫌弃:“我讨厌人类。你可能是在我的身上看到了你们所定义的人性,所以才会邀请我。而我愿意听你说话并主动为你治疗,正是因为我不认为你还是个人类。”
人类作为这个世界上数量最多的有理性的生物,与同样具有理性的非人类之间的矛盾早已根深蒂固,血统越纯正的非人类越是讨厌人类。
杉因为某些原因更是对人类憎恶到深入灵魂,但凡他不是本就温顺慈爱的精灵,并且具备能够理解不能将个人行为上升至整个种族的理性,恐怕早已经失控。
他愿意留在人类主导的城市并接触人类,完全是因为维茵斯喜欢这里。
被这样充满敌意地拒绝了,普尔曼也没有变得气急败坏,而是一副果然如此的释然表情:“明白了,希望我们永远不会成为敌人。”
说罢,普尔曼转身走下了擂台,捡起了头盔擦了擦,最后看了杉一眼:“加油吧异族,为自己洗脱罪名,我们后会有期。”
【主持人见普尔曼已经退场,立刻安排道:“请工作人员对场地进行修复,稍等片刻之后,将开始大家期待已久的冠军挑战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