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风很大,我站在通道口没动。阿箬给的布袋还抓在手里,耳朵上的青铜环一直在震,胸口那块陨铁也热了起来。它和洞天钟的联系越来越强,搞得我呼吸都有点困难。
程雪衣的传音符在袖子里亮了一下。我没打开,只是摸了下耳环,表示我知道了。她没说话,但我明白她在等我行动。
不能再拖了。
我转身往地下密室走,脚步很轻。这条路是珍宝阁的老结构,砖缝里有机关,只有鲁班七世知道怎么避开守卫。阿箬的药还在起作用,血玉佩带来的反噬被压住了,可我能感觉到凝血树的根在跳,时空之花的裂缝也没合上。
密室门是青铜做的,上面有三道滑轨。我找到边缘的凹槽,用力一推,门开了一条缝。里面传来金属碰撞的声音。
鲁班七世蹲在火炉边,穿着油乎乎的长袍,手里拿着钳子,正把一块暗红色的金属放进淬火池。火光照着他脸上的新烫伤。
“来了?”他头也不抬,“再晚一点,这东西就要炸了。”
我走近几步,看见他脚边躺着两具傀儡,关节断了,胸腔裂开,里面的齿轮都烧黑了。
“用了多少材料?”我问。
“三具主控傀儡,一套离心锻阵,还有我祖传的引星火。”他把金属从池里拿出来,放在铁砧上,“你带回来的东西不干净,里面有东西在动,像活的一样。”
我看向那块金属——已经被铸成一个小钟,大小和我耳环差不多,表面刻着和洞天钟一样的纹路。
“是你重铸的?”
“不是。”他冷笑,“是它自己成型的。我只是去掉杂质,剩下的都是它自己完成的。你最好快点处理,不然它会自己找主人。”
我伸手接过小钟,刚碰到,胸口猛地一震。洞天钟里的凝血树剧烈晃动,枝干扭曲,银光洒到我手臂上。
鲁班七世后退一步。“该做的我都做了,接下来你自己来。”
我没说话,把小钟举到耳边,对准耳环的位置。一碰上去,一股热流冲进身体,直奔丹田。我立刻坐下,开始运功。
小钟越来越烫,像要融化。我咬牙坚持,额头冒汗。体内的洞天钟发出低鸣,抗拒这个外来的钟。就像两个东西强行拼在一起,随时可能坏掉。
“不行就停下。”鲁班七世说,“别把自己搭进去。”
我没理他,继续输入灵力。
这时门又被推开,程雪衣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玉瓶,瓶身泛着青光。
“阿箬配的。”她把瓶子递给我,“加了清瘴散的余料,能中和血咒残留。”
我拧开盖子,闻到一股草药味。液体很稀,能看到细碎的药渣。我蘸了一点,涂在耳垂和小钟连接的地方。
刚涂上,身体里的震荡就变小了。凝血树的根舒展开,主动缠住新钟,像是接受了它。时空之花的银光更亮了,慢慢盖住整个钟面。
“有用。”我说。
程雪衣点点头,站到墙边。鲁班七世也不说话了,盯着我看。
我深吸一口气,再次推动灵力。这次轻松多了。小钟慢慢嵌进耳环位置,像扣上了锁。耳根传来刺痛,一直连到后脑。紧接着,洞天钟内部的空间突然变大了一圈。
钟壁上浮出四个字——空间折叠。
字迹清晰,泛着幽光。我一下子明白了:这不是简单的变大,而是可以把东西压缩进去,再原样放出来。
功能打开了。
我伸手想去碰那几个字,脚下地面突然塌了。
没有预兆,地板裂开,石头和零件一起往下掉。我本能地启动洞天钟保护神识。鲁班七世反应很快,甩出两枚带钩铁钉钉进岩壁,绳子拉紧,减缓了下落速度。
程雪衣一把抓住我的手,我们三人一起摔进坑里。
落地后我滚了几圈才停。四周很黑,只有钟壁上的字发着微光。我扶墙站起来,耳朵嗡嗡响,但人没事。
鲁班七世咳了一声,掏出一盏小灯点亮。灯光照出周围环境——是一条人工挖的通道,石壁上有齿轮痕迹,墙上还有生锈的传动杆。
“这不是普通地基。”他说,“是机殿。”
程雪衣拍掉身上的灰,拿出一枚玉简,快速记了几行字。“刚才融合的过程我都记下来了,包括铭文出现的时间和顺序。”
我点头,抬头看前面。通道很深,尽头传来金属摩擦声,像是有傀儡在动。
“有人设了机关。”我说,“专门等空间类灵器激活。”
鲁班七世冷笑:“所以才会塌得这么准。这地方早就被人动过手脚,就等我们进来。”
程雪衣走到我身边,压低声音:“现在怎么办?回去已经不可能了。”
我摸了下耳朵,耳环还在发烫,洞天钟还没完全稳定。新功能刚开,身体还在适应。但我知道,不能停。
往前走,才能知道是谁在背后动手。
我迈步向前,脚步踩在地上发出轻微回响。通道两边的墙越来越整齐,机械结构也越来越多。在一个转角处,一块松动的石板露出半个印记——图案模糊,但能看出是藤蔓缠绕的样子。
程雪衣看了一眼,皱了眉,但没说话。
我们继续往前走。金属声越来越近,节奏稳定,像某种定时装置。
走到一半,鲁班七世突然停下。
“等等。”他蹲下,擦去地面的灰尘,露出下面的刻痕——一些数字和符号,像是机关术里的启动密码。
“这是……千机诀的变体。”他声音变了,“有人在这里埋了远程触发阵。”
我立刻警觉:“能关掉吗?”
“可以,但需要时间。”他从工具包里拿出几根铜丝,“你们先别动,让我试试。”
我和程雪衣退到墙边。通道安静下来,只能听见他摆弄零件的声音。
过了大概半柱香时间,鲁班七世抬头:“好了,信号暂时断了。但我们得快走,这里一旦断电,整个结构都会塌。”
我正要点头,忽然耳朵一热。
洞天钟里,凝血树的主干上,那道血纹又出现了。这次更深更红,像是被什么唤醒了。
我抬手摸耳朵,发现指尖沾了湿的东西。
不是汗。
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