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好几天过去,几个人对怎么回去一点头绪都没有,他们甚至还没有搞懂自己怎么来的。
丈巫和连术天天泡在实验室里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找出回去的办法。其间弗诺跟着队伍几次下地,带回来的材料已经足够丈巫使用了,这边的士兵没怎么见过这样的场景,他们甚至没怎么正面跟感染体对抗过。几趟下来一个个精神萎靡的,弗诺也不好继续勉强他们。
待在飞船上又无聊的很,想去训练场,哎呀各项指标拉满都是被她一招秒了,她罕见的有些怀念邱锦了,他比这些东西抗揍多了。那个阿格斯也不错,纯正的肌肉脑袋。她回去……如果她还能回去,一定要交手试试。
良宇训斥了一通这些士兵,士兵只是呃呃啊啊的听着,并不服气。良宇按了按眉心,没再多说。
事实上他也对夺回他们的星球没什么想法,他包括军队里的所有人都是在这样的飞船上出生的,所以他们对地面没有那种叶落归根的情怀。找到足够的资源,去下一个星球生活,这才应该是他们要考虑的事。
这样想着,他来到了甲板。弗诺知道了当初夹带私货塞进去的小麦果汁,她无聊的要长蘑菇了,又不好继续浪费能源送她去地面。于是她来到甲板上干喝,不是有句话叫什么对酒当歌,去日苦多吗?她想了想,她应该没记错。
“你……”
“你们飞船禁小麦果汁啊?”
良宇没见过这玩意,“果汁吗?”
“咳,嗯,当然,你喝吗?”拉一个共犯,他就不能告状了。
“谢谢。”想着反正是果汁,良宇一口气喝下去半罐。
“海量啊。不对,这玩意谈不上海量。”
良宇眼前发昏,头脑也开始不清醒。在摔倒之前先坐下来了。他搞不懂这些天外来客,哪哪都搞不懂,搞不懂他们的特殊能力,搞不懂他们怎么来的,现在也搞不懂他们为什么把这种又苦又涩还冲的东西叫做果汁。
弗诺有些蒙圈,刚才还一口半罐呢,现在怎么坐下了。不过她也没多想,她不也是坐着喝的。
“喂,我说你们怎么好像对夺回你们的星球不感兴趣的样子?”
良宇头晕晕的,反应了一会才反问。“为什么要夺回?为什么是夺回……”
“啊?那可是生你们养你们的,你们的星球哎。如果说感染体才是毒瘤,那无论怎么样都会想着清除毒瘤,夺回属于自己的世界吧。”
“……我……没生没养……”
“啥玩意儿?”
良宇摇摇头,更晕了。“我……不在……那里生,不是它养……”
良宇倒是回忆起,他父辈很多人就是为了所谓的夺回星球而牺牲的,他自幼就不认同,有什么东西比自己的孩子更重要?值得他们前赴后继,留下那么多的孤儿。他们根本是自私!大概是果汁的作用,他也这样问出来了,只是比起质问牺牲的父辈和天外来客的弗诺,更多的是问自己。
“那个星球,到底有什么值得的?坏掉的东西扔了就好了,明明放弃就好了。”
说完良宇把剩下的一饮而尽,然后倒头就睡。
“哎?”弗诺把剩下的一饮而尽,抱起良宇离开甲板。
她也不知道他住哪,飞船上也是冷冷清清的找不到一个人让她问一下。就这样抱着他晃了好几圈,碰到了神神秘秘的玉鹊。
“喂,他住哪啊?”
“嗯?”玉鹊收拾好杂乱的心绪,给弗诺指了一条路。
“谢啦。”
玉鹊喜欢坐在甲板上看星星,只是今天的甲板来了没礼貌的客人,留下两个空罐子,还有一个小包裹。她捡起罐子扔进回收箱,提起小包裹的时候里面掉出来一个罐子。
她没见过这种东西,仔细回想也只在她爷爷那里听说过,在以前,他们还能在地面生活的时候,这种东西到处都是。
她有点想尝尝,但是又不知道这是谁的东西,会不会有人投毒。于是就这样盯着小包裹发呆,直至弗诺找过来。
“哎……我的空间匣呢!被那个货发现给他弄丢了……咦!还是想办法找回来吧。”
“是这个吗?”
玉鹊收回目光,把小包裹递给弗诺。
“哦,谢谢。”
弗诺转身,一道视线几乎是粘在她身上,或者说是空间匣上。她回头,什么也没有。往前走几步,那道视线又粘上来。
“咳,有话直说。”
“你包裹里的那个,能给我一瓶吗?我会付钱额……会付出相应的价值。”
“……哦,就这啊,送你好了。”
玉鹊有些受宠若惊,弗诺把东西塞进她手里,然后就离开了。
玉鹊研究了一会,拉开拉环。并没有她想象的,她祖父描述的那样。在她闻起来不是很好闻,她稍微抿一口,没忍住咳个不停。算不上好喝,但是她祖父确实说过他年轻的时候经常跟兄弟聚在一起,她想或许是缺少些菜,只是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书里才有的饭菜了,营养膏好用便捷,早就全面替换掉所谓的家常菜。
“那个……干喝也不是个事。”
弗诺去而复返,带着她从她们“连妈妈”那里挂搜的下饭菜。
“谢谢。”
弗诺干脆坐到她旁边,玉鹊又喝了一口,还是不怎么好喝,她理解不了这个,也理解不了她祖父想回到地面的心。
那时候她还很小,小到只能看着父亲搭上去往地面的运输机,然后再也没回来。她哭过闹过,对回来的人说了很多很多难听的话,可他们就只是像一座座石像沉默着,用无言淹没她的质问。
后来是她的祖父,那是他们最后一次试图夺回那个星球。当然失败了,连尸体都没办法运回来,他们葬在他们魂牵梦绕的故乡。
临行前她问过她的祖父是不要她了吗?就像她的父亲母亲一样,她的祖父只是蹲下与她平视,告诉她:“我们跟你们不一样,你们是天上的雀,可以飞向任何你们想去的地方,我们老了是深扎苦根的朽木,唯一的归宿就是那片土地。”
阵亡的信息传来那天,她也这样坐在这个地方很久很久,就那样枯坐着,或许她手里缺了些什么,她那时只觉得缺了东西,现在倒是补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