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颤抖着接过纸巾，指尖碰到包装纸时还在抖，差点把纸巾掉在地上。
他低着头，用纸巾胡乱擦了擦脸上的血，露出一张苍白的脸，颧骨上还有块淤青，嘴唇干裂得起了皮，嘴角还沾着血渍。
他声音小得像蚊子哼：“谢…… 谢谢…… 我叫凌启文。”
“凌启文。” 晏明洲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目光落在他胳膊的伤口上，血还在渗，把衬衫都染红了一大片，“他们为什么追你？真跟走私有关？那批货是什么？”
凌启文的头垂得更低了，下巴都快碰到胸口。
他手指攥着纸巾，都快把纸巾捏成了团，“我…… 就是帮朋友开车，他说要去元朗拉点货，我不知道是走私烟…… 到了地方突然冲出来几个穿黑西装的人把货抢走了，还打了我一顿，后来这些人就追过来说我把货藏起来了……”
晏明洲看着他的眼睛，瞳孔躲闪不敢对视，知道他没说实话。
但他没追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没必要逼得太紧。
鸣笛声越来越近，救护车很快就到了，医护人员抬着担架跑过来，手里还拿着急救箱。
晏明洲对着刚赶过来的陈默说：“你先送凌先生去最近的玛丽医院，给他垫付医药费，多带点现金，要是需要住院就先办住院手续。再留一张你的名片，有需要让他联系你。”
“好。” 陈默应下，从包里掏出钱包，里面装着厚厚的现金，还有一沓名片。
他走到凌启文身边，语气尽量温和，伸手想扶他：“凌先生，你的伤得赶紧处理，别感染了，现在天气热，伤口容易发炎。”
凌启文抬起头，飞快地看了晏明洲一眼，眼神里有感激，有愧疚，还有点说不清的挣扎。
他又赶紧低下头，声音小得像气音：“谢谢…… 我…… 以后会还你的。”
陈默扶着凌启文往车上走，凌启文的腿还在软，走两步就踉跄一下，差点摔倒。
快到车边时，他突然回头看了晏明洲一眼，手紧紧攥着纸巾，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却没说话，跟着陈默上了车。
医护人员给凌启文简单包扎了伤口，扶着他躺在担架上往救护车走。
临上车前，凌启文突然抓住陈默的手，指甲都掐进了陈默的胳膊，声音急切：“陈先生，麻烦你…… 一定要告诉晏先生，我一定会还他这个人情的！不管是钱，还是别的，只要我能做到，我都帮他！”
陈默点头，拍了拍他的手：“我会转达的，你先好好治病，别想太多。”
救护车呼啸着离开。
梁家辉走到晏明洲身边，掏出块白色的手帕，擦了擦额角的汗，手帕都湿透了，他语气里还带着后怕，声音都有点抖：“刚才真是惊险，还好你让王虎他们跟着，还提前联系了警察，要是晚一步咱们今天说不定就栽在这儿了。田中这招真阴，居然跟越南帮勾结！”
“小心点总没错。” 晏明洲转头看向何琮蝶，见她脸色还有点白，从包里拿出瓶玻璃瓶装的橘子水，是港城本地的牌子。
他拧开瓶盖，递过去：“喝点水，缓一缓，刚才吓到了吧？”
何琮蝶接过橘子水，喝了两口，甜丝丝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心里的慌劲才少了些。
她低头看了眼帆布包，桃木剑的光已经暗了，却还能看到木纹里的焦痕：“晏先生，我们…… 我们现在可以回去拍戏了吗？糯米和桃木剑都找到了，没损坏。”
“可以了。” 晏明洲拿起放在车上的帆布包，里面的百年糯米和桃木剑都好好的，粗布米袋的口子也缝好了，“走，回去吧，张导他们肯定等急了。”
车子往荒村驶去，阳光透过车窗洒进来，落在帆布包上，暖洋洋的。
何琮蝶看着包里的桃木剑，突然笑了，眼里还带着点水光：“没想到真的找到的，刚才在围屋我还以为要拿不到了，拆迁队的机器那么响，我怕粮囤被砸了，桃木剑也被拆了。”
晏明洲也笑了，目光落在她手里的日记上：“幸好有你记得围屋的位置，还知道粮囤有暗格，不然我们还得找很久。”
何琮蝶的脸有点红，低下头小声说：“我也没做什么，就是记着爷爷的话，要是爷爷还在，肯定也会帮我们的。”
车子驶过高架桥，远处的港岛在阳光下闪着光。
晏明洲看着窗外，心里却在想，跟踪的黑色轿车虽然跑了，但肯定跟田中有关，凌启文的话也有破绽，那批走私烟背后说不定还有更大的牵扯。
但现在最重要的是回去拍戏，不能让剧组再停拍了。
而此时的荒村，张彻行和黄景正急得在祠堂前转圈，像两只热锅上的蚂蚁。
黄景的嘴角又起了个新水泡，说话都不敢太大声，怕扯破：“怎么还不回来？不会出什么事吧？万一道具没找到，后天的戏就拍不了了，演员的状态也会受影响。”
“不会的，晏总做事有分寸，肯定能找到。” 张彻行嘴上这么说，眼睛却时不时往村口望，手里的导筒都快被攥变形了，金属外壳都沾了汗。
他还时不时看手表，已经下午两点了，要是再找不到，今天的戏也拍不了了。
突然，远处传来汽车的鸣笛声。
是晏明洲的车！
张彻行眼睛一亮，像看到了救星，赶紧往村口跑，脚步都快了：“回来了！他们回来了！”
黄景也赶紧往村口跑，跑得太急差点绊倒。
看到晏明洲的车，他激动得差点跳起来，声音都变了调：“找到没？找到没？”
晏明洲推开车门，举起手里的包，声音清晰：“找到了！都在这儿！没损坏，还能拍后天的戏！”
张彻行和黄景赶紧跑过去，黄景打开帆布包一看，里面果然放着几袋粗布包的糯米，布袋子上还写着 “光绪二十三年” 的小字，还有三把泛着暗红色的桃木剑，剑身的焦痕清晰可见。
他激动得嘴角的水泡都忘了疼，手都开始抖：“太好了！终于能拍关键戏了！我这就去通知董骠前辈和港生他们！让他们赶紧准备，下午就能拍！”
陈港生和钱家乐听到消息也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剧本。
钱家乐看到桃木剑，眼睛亮晶晶的，伸手想摸又不敢怕碰坏了：“这就是雷击桃木剑？看着就厉害！董骠前辈用这个演驱僵尸肯定特别像！比我手里的临时道具强多了！”
陈港生也笑着点头，脸上的紧张终于散了：“这下咱们能好好拍戏了，再也不用停拍了，我还担心晏先生他们会遇到麻烦，现在放心了。”
董骠也走了过来，手里拿着道袍的一角，看到桃木剑，眼睛也亮了：“好剑！这确实是雷击桃木做的，我以前在电视上讲马时见过老收藏家的藏品，跟这个一样！”
当天下午剧组就恢复了拍摄。
董骠穿着道袍，手里握着剑站在义庄的供桌前，桌上摆着一碗百年糯米，米粒饱满，泛着淡黄色，还带着点米香。
张彻行拿着导筒，站在监视器后，对着对讲机喊：“灯光往供桌这边打，多打两盏，音效组准备好风声和虫鸣，各部门准备，开始！”
随着张彻行的喊声，董骠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嘴里念起咒语，声音沉稳有力，带着点威严，跟他平时讲马时的语气完全不同。
念完咒语，他拿起剑对着空气挥舞，动作流畅，眼神里满是严肃，像真的在驱邪。
陈港生和钱家乐在旁边假装害怕地往后躲，表情自然得像真看到了僵尸。
陈港生还故意撞了下钱家乐，两人差点摔倒，刚好符合秋生和文才毛躁的人设。
张彻行看着监视器里的画面，嘴角不自觉地勾了起来，有了这些真东西，戏的质感一下子就上来了，比用临时道具强太多。
他对着对讲机喊：“好！这条过了！准备拍下一条戏！大家加把劲，争取今天多拍两条！”
晏明洲站在旁边，看着监视器里的画面，心里也松了口气，终于能正常拍摄了。
何琮蝶走过来，手里拿瓶水递给他，脸上带着笑：“晏先生，您看，拍得很顺利，董骠前辈演得很好，跟真的道士一样。”
“嗯，董骠前辈很认真，昨晚还对着镜子练了很久。” 晏明洲接过水，喝了一口，“今天辛苦你了，跑了一天，还遇到那么多事。”
何琮蝶的脸有点红，摇了摇头，“我也没做什么，能帮到剧组我很高兴，以后要是还有需要，我还能帮忙。我爷爷还说过很多元朗的旧事，说不定还能用到。”
晏明洲点头，目光落在远处的夕阳上，橘红色的光洒在义庄上、。
虽然道具的问题解决了，但田中肯定还会搞事，凌启文的事也没结束，后面还有很多麻烦。
但只要剧组能好好拍戏，只要大家齐心协力，总能解决的。
而此时的医院里，凌启文躺在病床上，手里攥着陈默留下的名片，上面印着 “寰宇星娱 陈默” 的字样，还有电话和地址。
他指尖反复摩挲着寰宇星娱四个字，心里很纠结。
他想起晏明洲递纸巾时的样子，想起自己藏在元朗仓库里的那批走私烟，还有朋友说的 “要是被越南帮找到，就把货交出去，别连累自己”。
但他知道，晏明洲救了他，这个人情，他必须还。
他拿起大哥大，犹豫了很久，终于按下了朋友的号码，他要把货的事说清楚，也要想办法还晏明洲的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