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业重金属赛博朋克”的合作企划,像一颗被点燃的炮仗,在《追光少年》节目组里炸开了锅。
赵制片听到这名字时,正在喝茶,直接呛得满脸通红,差点提前体验晚年生活。他哆嗦着手给江烬的经纪人打电话:“王哥!您劝劝江老师!这、这不成体统啊!他跟那个苏笑笑混在一起,这形象还要不要了?”
经纪人王哥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久到赵制片以为信号断了,才传来一声看破红尘的叹息:“老赵啊……你觉得,我要是能劝得动他,他现在还会在F班练习室里,对着一个破锣思考人生吗?”
赵制片:“……”
F班练习室,如今已彻底沦为“废品回收艺术中心”。
江烬站在那堆“艺术共创”来的破烂前,表情是一贯的冷峻,但如果仔细看,会发现他眼神放空,仿佛在思考宇宙的终极奥秘——自己究竟是怎么一步步走到这个境地的。
苏笑笑则像个捡到宝的仓鼠,兴奋地在那堆“垃圾”里翻找。
“看!这个键盘虽然缺个F5,但敲起来声音贼脆!节奏感有了!”
“这块红布,虽然原来是条秋裤,但撕一撕绑头上,赛博红巾军的感觉不就来了?”
“还有这个奥特曼!虽然断了只手,但正好代表我们‘残缺的美’!江老师,您说对不对?”
江烬看着苏笑笑拿起那个断臂奥特曼,在他眼前晃悠,嘴角几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
他试图找回主导权:“音乐小样我做了几个版本,基于你提出的……风格。”他打开笔记本电脑,播放了一段融合了电子音效和……唢呐?的旋律。
旋律响起,诡谲中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上头。
F班三人组表情管理瞬间失控,王小磊张大了嘴,陆星辰眼神死,周子谦把卫衣绳子拉到了最紧。
【假设的弹幕:《卧槽这啥?耳朵被强暴了!》】
《但……但好像有点带感?》
《唢呐一响,黄金万两!赛博朋克配唢呐,绝了!》
苏笑笑听完,闭眼沉思三秒,猛地一拍大腿:“好!有内味儿了!就是这电子音效还不够‘土’,不够‘农业’!得加点拖拉机启动、母鸡下蛋后的咯咯哒那种采样!”
江烬:“……”
(内心:拖拉机?母鸡?……好像……也不是完全不行?)
【系统:检测到目标【江烬】受到【灵感火花】及宿主言论影响,音乐理念遭受冲击,隐藏任务进度+2%,当前72%。】
“好,音乐方向定了!接下来是编舞!”苏笑笑大手一挥,看向江烬,“江老师,您以前合作舞台,是不是都那种特别高大上,特别整齐,特别……费膝盖的?”
江烬默认。
苏笑笑咧嘴一笑:“咱们这次反着来!主打一个‘各跳各的,但又莫名和谐’!简称——群魔乱舞式齐舞!”
她开始指挥:
“王小磊!你负责vocal部分,就想象你在山上对着山谷喊人!动作要大开大合,怎么得劲怎么来!”
“陆星辰!你还是老样子,‘梦游式’走位,怎么顺拐怎么自然怎么来,但表情要给足,要那种‘我是误入赛博世界的落魄贵族’的范儿!”
“周子谦!你Rap的时候不用动,就站在那儿,用眼神‘杀死’镜头!偶尔可以扶一下额头,表示你对这个疯狂世界的不理解!”
“其他F班的兄弟们!自由发挥!会翻跟头的翻跟头,会扭秧歌的扭秧歌,把自己想象成在赛博农田里快乐的……机器人农民!”
江烬听着这离谱的编舞理念,感觉自己的职业素养在发出尖锐的爆鸣。他试图开口:“舞蹈编排需要一定的规范……”
“对,对对,您说的都对!”苏笑笑立刻接话,【言灵Lv.2】发动,眼神真诚得像小狗,“规范就是为了被打破而存在的!江老师,您想想,千篇一律的整齐好看,还是我们这种‘每一个灵魂都在自由燃烧’的混乱好看?观众要看的是活人,不是复制粘贴的机器人!”
她又凑近一点,压低声音(但所有人都能听见):“而且,这样多省事啊,都不用怎么排,记住大概走位就行,完全符合我们‘反内卷’的核心价值观!”
江烬看着她近在咫尺、写满了“快同意快同意”的脸,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揉了揉眉心,再次妥协:“……先试试看。”
排练正式开始。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王小磊的“山谷呐喊式”唱法震耳欲聋;陆星辰的“梦游顺拐”在【团体协调性临时提升】的残留效果下,居然走出了某种诡异的美感;周子谦的“静态Rap”配上他厌世的脸,杀伤力十足;其他F班学员更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有打军体拳的,有跳社会摇的,还有在一旁假装自己是扫地机器人的……
江烬站在中间,感觉自己像是误入了某个大型精神病院团建现场。他原本精心设计的一些复杂走位和动作,在这片“自由の沃土”上,根本无处施展。
苏笑笑则拿着她的破喇叭,满场溜达,实时点评:
“对对对!王小磊,就是这个劲儿!嗓子劈了没关系,破音才是灵魂!”
“陆星辰!漂亮!那个顺拐接转身,有种不顾别人死活的优雅!”
“周子谦!眼神再放空一点!对!就是这种‘世界毁灭关我屁事’的感觉!”
“那个谁!对,就是你,假装扫地机器人那个!路线再风骚一点!对!撞一下江老师!给他加点互动!”
被“扫地机器人”学员不小心撞了一下的江烬:“……”
他看着眼前这片毫无章法却又生机勃勃的“混乱”,听着苏笑笑那些离经叛道的点评,一直紧绷的、追求完美和秩序的那根弦,好像……“啪”一声,断了。
一种破罐子破摔的诡异轻松感,油然而生。
他放弃了纠正,甚至开始尝试融入。
当音乐来到一个高潮节点,按照苏笑笑的“编排”,这里大家应该集体做一个类似“放飞自我”的爆炸性动作。江烬看着周围群魔乱舞的F班成员,又看看一旁眼睛亮晶晶、充满鼓励(?)地望着他的苏笑笑,他心一横,跟着节奏,做了一个他职业生涯以来最“崩人设”的动作——一个极其僵硬、但幅度巨大的……挥手蹬腿?
动作做完,整个练习室安静了一瞬。
随即,爆发出苏笑笑带头的大笑和掌声!
“完美!江老师!您终于悟了!”苏笑笑冲过来,用力拍他的肩膀(差点把他拍内伤),“就是这个感觉!摆脱偶像包袱!拥抱真实自我!恭喜您,江烬同志,您已成功被我们F班快乐合伙人‘驯化’……不是,是‘感化’了!”
江烬看着眼前笑得见牙不见眼的苏笑笑,再看看周围虽然混乱但每个人都眼睛发亮、充满快乐的F班学员,他抬手整理了一下刚才动作时弄乱的衣领,掩饰性地轻咳一声,但嘴角那抹微弱的弧度,却再也压不下去了。
【系统:隐藏任务【治愈内卷之王】进度大幅提升!当前进度:80%!检测到目标人物【江烬】心境产生显着变化,获得额外积分奖励:1000。】
(苏笑笑内心:“统子!看见没!冰山融化了!他开始觉得快乐了!这都是我的功劳!快,积分记上!”)
排练结束时,江烬甚至主动帮忙收拾那个断臂奥特曼。
白晓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看着和谐(?)收拾破烂的江烬和苏笑笑,眼神阴鸷,他拿出手机,偷偷拍了几张角度刁钻的照片。
苏笑笑瞥见他的小动作,非但没阻止,反而对着镜头比了个耶,用口型无声地说:“拍好看点,记得帮我p图哦,弟弟。”
白晓生气得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地上。
看着白晓生狼狈离开的背影,苏笑笑摸着下巴,对江烬说:“江老师,您说,咱们这舞台要是真火了,赵制片和白晓生他们,会不会气得集体申请工伤啊?”
江烬看着身边这个仿佛永远不知道烦恼为何物的女人,第一次,发自内心地、清晰地说道:
“可能吧。”
“那太好了!”苏笑笑欢呼,“我们的舞台,不仅能创飞观众,还能创飞反派,一举两得啊!”
江烬:“……嗯。”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进凌乱的练习室,照着那群累并快乐着的人。
全网最不可能的组合,正在用最离谱的方式,准备着一个注定要“创飞”所有人的舞台。
而冰山导师的“驯化”进度条,正在以光速加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