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山的围墙外,战士们抬着阵亡同伴的遗体,步伐沉重。青铜武器上的血迹还未干透,在阳光下泛着暗红的光。族人们站在道路两侧,没有欢呼,只有沉默的注视——胜利的喜悦,被二十多具覆盖着兽皮的尸体压得喘不过气。
阵亡战士的葬礼在北坡英灵石碑前举行。林岩亲自将新刻好的名字嵌入石碑,指尖划过冰冷的石头,声音低沉:“他们用生命守住了岩山的铜,守住了我们的家。他们的家人,以后由部落供养,他们的孩子,优先学习文字和技艺。”
议事厅内,气氛更为凝重。二十几件粗糙的青铜武器被摆在石桌上,老石匠用铜刀刮了刮武器表面,碎屑簌簌落下:“全是气孔,杂质多,火候也不够,一砍就崩。但……”他顿了顿,语气沉重,“他们确实炼出了青铜,哪怕只是半吊子。”
磐一拳砸在桌上,石桌上的仿制武器晃了晃:“肯定是之前跟我们交易时,偷偷研究铜器,还可能抓了我们流落在外的工匠!再这么下去,他们迟早会追上我们!”
林岩看着那些仿制品,眉头紧锁。单纯的武器代差优势,正在慢慢消失。巨木的体量比岩山大,一旦让他们掌握成熟的青铜技术,后果不堪设想。
“不能完全封锁。”林岩摇了摇头,否定了黑石长老“停止铜器交易”的提议,“巨木已经有了铜器样本,就算我们不交易,他们也会自己摸索。我们要做的,是引导他们走弯路。”
他提出“熔炉计划”,让星记录在记事板上:
第一,内部管控。参与青铜冶炼、弩机制造的工匠及其家属,搬到工坊附近的专属长屋,由战士守卫,严禁与外人谈论技术细节;冶炼配方和关键步骤,只传给核心工匠,口口相传,不做文字记录。
第二,对外误导。继续和巨木交易铜器,但只卖最普通的铜锥、小刀,价格提高三倍;交易时,故意说“铸青铜要加‘神血石’(一种红色普通矿石),不然会炸炉”,还夸大失败率,说“十炉能成一炉就不错了”。
第三,加速迭代。工坊暂停部分青铜武器生产,集中力量研发:一是批量制造标准化弩箭,箭杆用巨木的铁木,箭簇统一尺寸;二是尝试用青铜片做鳞甲,一片一片捶打薄,用皮绳串起来,轻便又能防石斧;三是……林岩顿了顿,看向老石匠,“找些含铁的矿石,试试能不能炼出比青铜更硬的‘黑铁’。”
老石匠愣住了:“黑铁?那东西比石头还硬,怎么炼?”
“慢慢试。”林岩眼神坚定,“巨木在追青铜,我们要盯着更远的东西。”
岩山大败巨木的消息,顺着商路传遍大河区域。下游的渔猎部落主动派人来,想跟岩山结盟,还送来晒干的鱼干;之前摇摆不定的小部落,也开始用珍贵的草药换岩山的铜器——他们怕了巨木,更想抱岩山这根“硬大腿”。
巨木部落的主寨里,年轮长老看着逃回的残兵,脸上没了往日的温和。他摩挲着岩山之前交易的铜刀,声音阴鸷:“暂停对岩山的军事行动,商队继续去,他们要什么,只要不是青铜武器和弩,都可以换。”
“长老,我们就这么认了?”壮枝不服气地问。
“不认又能怎样?”年轮瞥了他一眼,“岩山的青铜比我们好,还有能远射的弩,硬拼只会更惨。我们需要时间,需要弄清楚他们的青铜到底是怎么炼的。”
大河下游的隐秘营地里,狩拿着从巨木商队抢来的仿制青铜剑,剑刃上的缺口硌得他手心发疼。“岩山的青铜……比这好十倍。”他低声自语,眼中满是嫉妒和不甘。之前他觉得自己能靠掠夺变强,可现在才发现,没有稳定的技术和资源,他永远追不上岩山。
“头儿,我们下一步去哪?”一名部下问。
狩握紧青铜剑,指向南方:“听说南方的山谷里有铜矿,还有小部落会简单的冶炼。我们去那,抢矿,抓工匠!我们也要有真正的青铜武器!”他的眼神变得狠厉,“岩山能做到的,我们也能!”
大河区域陷入了诡异的平静。岩山忙着搞技术、建鳞甲、试炼铁;巨木的商队还来交易,却总在偷偷观察岩山的工坊,想找到青铜的秘密;狩的“岩山之狼”则往南方去了,偶尔传来他们抢了小部落的消息,却再没敢靠近岩山的势力范围。
冰砾的伤势渐渐好转,他常跟林岩聊起北方的冰原,聊“雪眼”的白色衣服和“冰铁”武器,还说“雪眼”找的“星铁”,可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黑色石头(陨铁)。林岩把这些记在心里,他知道,雪眼的威胁没消失,只是暂时没到南方来。
夕阳下,岩山的工坊炉火通明,青铜鳞甲在战士身上泛着光;北方的巨木部落,也有零星的炉火亮起;南方的山林里,狩的队伍正在寻找铜矿。各方都在积蓄力量,和平像一层薄冰,轻轻一碰就可能碎裂。
林岩站在围墙上,望着远方的群山。岩山赢了一场仗,却没赢下整个战争。青铜的时代才刚开始,巨木、狩、雪眼,还有更多未知的威胁,都在暗处盯着岩山。下一次风暴来临前,他们必须变得更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