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长乐宫,庭院里的合欢花开得正盛,粉白的花瓣簌簌落在青石板上,空气中弥漫着清甜的香气。
惠贵妃斜倚在临水的美人靠上,手中捧着一本摊开的名册,指尖划过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字,眉头却始终微蹙。
她正在为女儿萧语柔挑选驸马,可看了大半日,竟没一个能让她完全满意的。
“娘娘,这是吏部刚送来的适龄世家子弟名册,您瞧瞧?”
贴身宫女捧着一个紫檀木托盘,里面放着几卷泛黄的纸册。
惠贵妃接过最上面一卷,缓缓展开,目光扫过“镇国公世子卫恒”“礼部尚书之子林文彦”等名字,指尖在“姜临舟”三个字上顿了顿。
“姜将军府的二公子,刚中了探花,才华是有的,家世也配得上语柔。”
惠贵妃轻声自语,眼中却闪过一丝犹豫,“只是将军府手握兵权,若语柔嫁过去,怕是会引起陛下猜忌……”
正思忖间,萧语柔提着裙摆走进庭院,见母亲又在看名册,脸上立刻露出不耐:“母妃,您又在看这些东西了!女儿才不要嫁给那些只知读死书的酸秀才,更不要嫁去那些规矩多如牛毛的世家!”
惠贵妃放下名册,无奈地看着女儿:“语柔,你已经十七了,总不能一直待在宫中。
这些世子公子,哪一个不是家世显赫、才貌双全?你挑挑拣拣,难道要等到老了再嫁?”
“老了便老了,女儿宁愿一辈子待在母妃身边,也不要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
萧语柔坐到母亲身边,语气带着几分撒娇,眼底却闪过一丝嫉妒,“再说,宫里不是还有昭阳妹妹吗?她比我还小两岁,不也没定亲?”
惠贵妃知道女儿心中的不满。
昭阳是皇帝最宠爱的公主,不仅容貌出众,还深得朝臣喜爱;
姜临月更是凭借才智名声大噪,连皇子们都要敬她三分。
相比之下,萧语柔虽为长公主,却始终活在两人的光环下,心中难免失衡。
“昭阳那是陛下还舍不得,姜临月是有将军府撑腰。”
惠贵妃拍了拍女儿的手,语气带着几分安抚,“你放心,母妃定会为你选一个最好的驸马,让你风风光光地嫁出去,绝不比她们差。”
自那日后,萧语柔心中的嫉妒愈发浓烈,时常找机会为难沈昭阳。
一日,沈昭阳在御花园的凉亭中看书,萧语柔带着一群宫女太监径直走来,故意将手中的茶盏摔在地上,碎片溅到沈昭阳的裙摆上。
“哎呀,昭阳妹妹,真是对不住,姐姐手滑了。”萧语柔故作惊讶,眼中却满是得意。
沈昭阳放下书,看着被茶水浸湿的裙摆,眉头微蹙。
她知道萧语柔是故意的,却不想在宫中争吵,只淡淡道:“无妨,姐姐下次小心便是。”
可萧语柔却不依不饶,指着沈昭阳手中的书道:“妹妹看的这是什么书?竟是关于兵法的?
女子家家的,学这些打打杀杀的东西做什么?传出去,怕是会让人笑话。”
沈昭阳抬眸,语气平静:“兵法之中藏着治国之道,妹妹不过是好奇罢了。
再说,女子为何不能学兵法?前朝还有女将军镇守边疆呢。”
萧语柔被噎了一下,脸色有些难看,又指着沈昭阳头上的玉簪道:“这簪子是去年西域进贡的吧?
听说陛下只给了你一人,妹妹倒是好福气。
不像姐姐,想要一支普通的金步摇,母妃都要斟酌许久。”
这番话明着是羡慕,实则是暗讽沈昭阳恃宠而骄。
周围的宫女太监都低着头,不敢出声。沈昭阳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快:“陛下宠爱妹妹,是妹妹的福气。
姐姐若喜欢金步摇,妹妹可以让内务府给姐姐送几支过来。”
她处处退让,可萧语柔却愈发得寸进尺。接下来的几日,萧语柔要么故意“弄丢”沈昭阳的赏赐,要么在宫女面前散播沈昭阳的谣言,说她“私下与外臣往来,不知廉耻”。
沈昭阳不胜其烦,却只能隐忍。
萧语柔是长公主,又是惠贵妃的女儿,若真闹到皇帝面前,只会让皇帝为难。
更何况,她近日忙着协助姜临月调查瑶光阁的线索,也没时间与萧语柔纠缠。
几日后,宫中举办赏花宴,沈昭阳与姜临月一同出席。
席间,萧语柔见姜临月与沈昭阳相谈甚欢,心中的嫉妒再次爆发,端着酒杯走到两人面前,故意将酒洒在姜临月的衣袖上。
“姜小姐,真是抱歉,本公主手滑了。”萧语柔语气敷衍,眼神却带着挑衅。
姜临月站起身,从容地拂去衣袖上的酒渍:“大公主无妨,只是这酒渍怕是要影响接下来的赏梅了。”
沈昭阳见萧语柔又针对姜临月,终于忍不住开口:“姐姐若是不胜酒力,便先回寝宫歇息,免得再‘手滑’伤了别人。”
萧语柔本就对沈昭阳不满,见她竟敢反驳自己,顿时怒火中烧:“萧昭阳!你不过是个……”
她话到嘴边,却故意顿了顿,眼神轻蔑地扫过沈昭阳,“不过是个生母早逝、无依无靠的公主,也敢来管我?
若不是陛下可怜你,你以为你能有今日的地位?”
“生母早逝”是沈昭阳心中最深的痛。不管是在现代的时候还是穿过来以后,萧语柔这番话,无疑是在她的伤口上撒盐。
沈昭阳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眼神变得冷冽如冰,她猛地站起身,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却异常坚定:“大公主,慎言!”
周围的宾客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争执吸引,纷纷侧目。
惠贵妃见状,连忙走过来打圆场:“语柔,你怎么能这么跟昭阳说话?还不快给昭阳道歉!”
萧语柔见沈昭阳动了真怒,又看到周围人异样的目光,心中有些发怵,却依旧嘴硬:“我不过是实话实说,凭什么道歉?”
沈昭阳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目光冷冷地看着萧语柔:“我的生母是父皇的皇后,生前贤良淑德,容不得你诋毁。
今日之事,我可以不追究,但若是再有下次,我定会上禀父皇,让他评评理!”
说完,她不再看萧语柔难看的脸色,转身对姜临月道:“临月,我们走。”
姜临月点头,与沈昭阳一同离开。
赏花宴上的气氛瞬间变得尴尬,惠贵妃狠狠瞪了萧语柔一眼,连忙追上去安抚沈昭阳,心中却暗暗担忧。
女儿这般骄纵,日后怕是会惹出更大的麻烦。
而萧语柔站在原地,看着沈昭阳决绝的背影,心中既愤怒又委屈,却也第一次意识到,沈昭阳并非她想象中那般软弱可欺。
这场因嫉妒引发的争执,不仅让两人的关系彻底破裂,也为宫中的局势,埋下了新的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