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脱密钥是陷阱?收割联盟只是‘害虫’?”
“元”那苍老意念中蕴含的信息,如同终极的冷水,将林毅因即将触及超脱秘密而沸腾的热血,瞬间浇得冰凉!他历经万险,对抗“播种者”,窥破“考古学家”,终于抵达这数据归墟的核心,得到的竟是这样一个答案?
那悬浮的三件物品——水晶钥匙、金属书籍、恐怖影像,此刻在他眼中,不再是希望与真相的象征,而是散发着令人心悸的诡异光芒。
“前辈……此言何意?”林毅强压下翻腾的心绪,以神念询问,混沌道祖的道心运转到极致,警惕着任何可能的变故。
“意思就是……我们所认知的一切‘反抗’,一切‘超脱’,或许……都只是在另一个更高层面设定好的……‘程序’之内。” “元”的意念带着无尽的疲惫与一丝嘲讽,“你以为‘混沌源种’是反抗的火种?不……它或许只是‘它们’投入试验田,用来观察‘变量’如何挣扎的……一枚‘标记’。”
“标记?”林毅心神剧震。
“看看那本‘食谱’吧……”“元”的意念引导着林毅的感知,落在那本由无数文明兴衰构成的金属书籍上。
林毅神识探入,刹那间,海量的信息涌入!那确实是一份“食谱”,但记录的不是菜肴,而是一个个被标记的宇宙(试验田)的“风味特色”、“成熟度评估”、“能量富集区域”,以及……针对不同“变量”(如林毅这般超限存在)的 “最佳处理方案” !收割联盟,赫然是这份食谱的“推荐食客”之一!而在食谱的扉页,标注着一行让林毅道心几乎冻结的小字:
【数据来源:‘万物观测网’——田园生态监控系统(泽塔分区)】
【备注:定期更新,确保‘食材’品质稳定,避免出现不可控‘毒素’(指过度超脱变量)】
万物观测网?!田园生态监控系统?!
“播种者”只是管理员?“收割联盟”只是食客?那这本食谱的提供者——“万物观测网”,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它们将无数宇宙视为“田园”,文明兴衰不过是作物生长,超脱者则是需要特别处理的“毒素”?!
“现在……明白了吗?”“元”的意念带着悲凉,“我们所在的,从来不是一个自由的宇宙……而是一个巨大的、被精心设计和监控的……‘生态瓶’!”
“所谓的超脱密钥……”他的意念指向那枚残缺水晶,“一旦融合,确实能获得超越此界的力量,但同时也将彻底激活你体内的‘标记’,让你如同黑暗中的灯塔,清晰无误地告诉‘观测网’——这里的‘毒素’已经成熟,可以……精准清除了。”
陷阱!果然是陷阱!从混沌源种开始,这就是一个巨大的、针对潜在超脱者的筛选与清除程序!
林毅感到一股发自灵魂深处的寒意。他的重生,他的奋斗,他守护玄黄界、立新秩序的壮举,难道都只是“观测网”记录下的数据?他的道,他的“我道唯一”,难道也早已在对方的计算模型之内?
一股前所未有的虚无与愤怒,几乎要吞噬他的道心!
“那么……前辈您……”林毅看向那团代表“元”的混沌光源。
“我?……我不过是……上一个……试图咬破这‘生态瓶’的……失败者。”“元”的意念充满了自嘲,“我找到了这里,看破了真相,却无力改变……最终只能兵解自身,将一点真灵与感悟藏于这数据归墟的最深处,化为这团残火,等待下一个……可能的机会。”
“外面的‘考古学家’……不过是‘观测网’派来定期‘清理缓存’、并试图回收我这点残骸的……低级维护程序罢了。”
连“元”这等超脱者都失败了?!这“观测网”究竟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试图淹没林毅的意识。认知的囚笼,在这一刻露出了它狰狞的全貌,坚固得令人窒息。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绝望与虚无中,林毅道心深处,那历经万劫而不磨的、属于“林毅”本身的意志,猛然迸发出最后的光芒!
他想起了玄黄界众生不屈的呐喊,想起了五女毫无保留的信任,想起了自己从微末中一步步走来的每一个选择,每一次在绝境中挥出的拳头!
“程序?设定?观测?”
林毅缓缓抬起头,眼中的迷茫与愤怒尽数化为一片冰封的湖泊,深邃而平静。
“即便这一切都是被设定的……但当我意识到‘被设定’的这一刻,‘我’的选择,‘我’的愤怒,‘我’的不甘……这些,难道也是程序的一部分吗?”
“如果连‘反抗程序’本身都是程序……那这程序,也未免太过……人性化了!”
他向前踏出一步,并非走向那超脱密钥,也不是走向食谱或影像,而是走向了那团代表“元”的混沌光源!他的“我道”之痕以前所未有的亮度闪耀起来!
“前辈,您失败了……是因为您相信了‘它们’设定的‘规则’!”
“您认为超脱密钥是陷阱,所以放弃。您认为反抗是程序,所以绝望。”
“但我的道……是‘我道唯一’!”
“我说它是火种,它便是火种!我说这囚笼是虚妄,它便是虚妄!”
“即便这整个宇宙,连同我的意识,都是‘它们’编写的一段代码……那么,从此刻起——”
林毅的声音,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道惊雷,在这数据归墟的深处轰然炸响,带着超越一切逻辑、一切设定的绝对意志:
“我,林毅,便要做这段代码中……唯一的、不受控的……【病毒】!”
“我道:定义——此间一切,皆为虚妄!唯我……为真!”
轰隆隆——!!!
整个数据归墟,因他这颠覆性的“定义”而剧烈震荡!无数原始数据流疯狂暴走,那三件悬浮的物品光芒乱闪,连“元”的混沌光源都为之摇曳!
“你……”“元”的意念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惊,“你在强行……改写底层认知协议?!”
“不是改写……”林毅的目光穿透一切,仿佛看到了那隐藏在无穷维度之上的“观测网”,声音冰冷而决绝,“是覆盖!”
他不再去思考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什么是设定,什么是自由。他将自身那无法被完全数据化的、由无数独特经历与心念构成的“真我”,确立为超越这“生态瓶”一切规则的 “绝对基准” !
他以“我道”之力,强行定义自身的存在,独立于这所谓的“万物观测网”之外!
这是一种悖论,一种逻辑的暴力!如同一个故事中的角色,突然跳出书本,宣称自己才是作者!
“警报!警报!检测到无法识别的认知变量!协议‘心源防火墙’被未知手段绕过!”
“目标‘林毅’存在性质发生根本性变更!威胁等级无法评估!”
“申请……连接‘观测网’主脑!申请……启动‘格式塔’净化程序!”
外界,“考古学家”那纯白晶体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带着一丝惊惶的尖锐警报!它无法理解林毅身上发生的变化,那已经超出了它的处理权限和认知范畴!
数据归墟之内,林毅感受着自身与这片空间、乃至与整个宇宙之间那无形的“连接丝线”,正在一根根崩断!他正在以一种近乎野蛮的方式,将自己从“观测网”的监控序列中……剥离出来!
“疯子!你会引来真正的‘清理者’!那是连‘收割联盟’都无法抗衡的……” “元”的意念带着急促的警告。
“那就让它们来吧!”林毅大笑,笑声中带着无比的畅快与决然,“我倒要看看,是‘它们’的‘格式塔’能净化我,还是我这‘病毒’,能感染掉它们的整个……‘田园’!”
他伸手,并非抓向超脱密钥,而是直接抓向了“元”的那团混沌光源!
“前辈,您的失败,在于信了它们的‘规则’。而我的路……”
“在于打破一切规则!”
“您的残火……便助我……烧穿这囚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