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石门闭合的余震刚消停,沈无尘走过满地高低不平的碎石滩。
他仰头望着天空,月光下那座虚影宫殿的飞檐突然翘起半寸,檐角铜铃叮咚。这里现在分明无风,却震得人耳鼓生疼。
这不是自然现象。刘砚秋指尖按在腰间药囊上,她见过太多江湖秘术,更像召唤仪式的残影。
陆江擦净掌心血渍,命火余温还在指缝里发烫。
系统休眠前最后一道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响时,他便觉出不对。虚宫虚影非但没散,反而像被谁扯了根线,正一寸寸往人间坠。
柳清河。他低唤。
情报线人立刻摸出鸽哨,指尖在竹管上敲出三长两短。
半个时辰后,他从地宫密道钻回来,袖口沾着草屑:查着了。
三日前,有个穿黑袍的,戴龙纹面具,在龙渊阁附近晃了三回。他顿了顿,和上个月失踪的三个皇城司暗桩碰过头。
沈无尘的剑穗骤然绷紧。
他是皇城司副统领,最清楚暗桩失踪意味着什么:不能等。他解下腰间玄铁令牌抛给陆江,我带林知远夜探龙渊阁密室,你...
我装病。陆江接得稳当,嘴角扯出半道笑,养伤嘛,总得在御花园假山上多躺躺。
是夜,御花园的月亮被云遮住半边。
陆江蜷在假山石凹里,背贴着冰凉的青石板。这是他新开发的风水宝地,前日躺了半柱香,系统突然蹦出提示:【玄鼎共鸣气场检测中】。
他闭眼。
呼吸渐沉时,识海突然炸开金光。
一座倒悬的宫殿轮廓浮出来,朱漆殿门斑驳,门楣上玄鼎·归墟四个古字泛着幽光。
有细碎的声音从门缝里漏出来,像很多人在说话,又像无数铃铛在摇。
的一声响。
系统休眠后的提示音来得突兀。
陆江猛地睁眼,月光下,假山石缝里竟渗出一缕淡金色雾气,缠上他手腕,又顺着袖口往心口钻。
主子!
韩无咎的吼声惊飞了檐下栖鸟。
这位玄鼎旧将提着长枪从月洞门冲进来,枪尖还沾着血:有人往书房投信!
陆江翻身下地,衣摆扫落石上露水。
书房案几上躺着封素色信笺,墨迹未干:玄鼎未亡,归墟将启。
林知远捏着信笺凑到烛火前,指节泛白:信是用鹤顶红研的墨写的。他抬头时眼底泛冷,送信的人在宫墙根服毒了,舌头都烂了,查不出身份。
韩无咎的长枪重重戳在地上:从今日起,我带十二玄甲卫轮班守着。他盯着陆江发梢未干的露水,再敢有人靠近三步,老子挑了他筋!
陆江没接话。
他翻到信笺背面,月光正好漏进窗棂。
那枚印在纸上的龙纹突然亮了一瞬,纹路走向竟和刘砚秋颈间玉佩严丝合缝。他记得那日在墓室,她捡起男人遗留的半块凤纹玉,说和师父的残玉能合。
砚秋。他转身。
刘砚秋正站在廊下,月光漫过她肩头。
她伸手摸向颈间,突然顿住。贴身挂着的玉佩在发烫,隔着中衣都能灼得皮肤发红。
她抬眼时,陆江看见她眼底有光,像极了地宫石门闭合前,命火燃烧的样子。
回房。陆江走过去,替她拢了拢被夜风吹乱的发丝,明日...该去看看你师父的残玉了。
刘砚秋点头。
她能感觉到玉佩的热度在往心口钻,像有根细针在扎,却不疼。
远处虚宫虚影又近了些,檐角铜铃的声音里,她听见了另一种响动。像是有人在推一扇沉重的门,一下,又一下。是的就是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