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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浓稠如墨,吞噬了南疆深沼最后一丝天光。十四道身影如同鬼魅,在岩烈的引领下,悄无声息地抵达了一处位于陡峭崖壁底部的隐蔽洞口。
洞口被茂密的、散发着腥臭气味的湿滑藤蔓层层遮掩,仅容一人侧身通过。一股阴冷潮湿、带着浓郁腐朽与剧毒气息的寒风,自洞内幽幽吹出,令人汗毛倒竖。
“就是这里了……‘噬骨水道’的入口。”岩烈压低声音,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河道内……情况不明……千万……小心。”
他率先拨开藤蔓,一股更加浓烈的恶臭扑面而来。洞内漆黑一片,深不见底,唯有潺潺的水流声从极深处传来,仿佛某种巨兽在黑暗中呓语。
凌昊取出一颗司晨部特制的“照明珠”,柔和的白光驱散了洞口附近的黑暗,照亮了脚下那粘稠、泛着诡异油光的黑色水流。水面上,偶尔有苍白细长的影子一闪而过,发出细微的“窸窣”声,正是令人闻之色变的蚀骨阴蛭。
“跟紧我,收敛气息,尽量避免惊动河中的东西。”苏晚晚轻声道,她走到队伍最前方,周身一层近乎透明的灰白光晕悄然亮起,正是寂灭冰焰的力量被激发到极致,形成了一层薄而坚韧的护罩。那阴寒死寂的气息与暗河中的环境隐隐相合,竟将试图靠近的毒瘴与阴蛭都排斥在外。
她当先踏入冰冷的河水中,刺骨的寒意顺着脚踝蔓延,却被寂灭冰焰轻易化解。凌昊、花影、鹰眼紧随其后,司晨部纯阳功法运转,灼热气息将靠近的污秽稍稍驱散。岩烈与十名白山部勇士则口中含着特制的避毒巫药,凭借强健的体魄与对水性的熟悉,无声地滑入水中。
一行人如同一条沉默的水蛇,沿着狭窄幽深的河道,向着未知的黑暗深处潜行。
水道内光线几乎完全消失,唯有照明珠微弱的光芒在粘稠的黑水上投下摇曳的光斑。两侧是湿滑、布满苔藓与未知菌类的岩壁,头顶不时有冰冷的、带着腐蚀性液体的钟乳石垂下。河水冰冷刺骨,水流时而湍急,时而缓滞,水底更是布满了松软的、不知沉积了多少年的腐泥,稍有不慎便会陷落。
更可怕的是那些无处不在的蚀骨阴蛭。它们细长如指,通体苍白,口器锐利,成群结队地在水中游弋,感应到生人的气息,便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般蜂拥而至,撞击在苏晚晚的寂灭冰焰护罩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随即被那极寒与寂灭之意瞬间冻结、粉碎。
但它们的数量实在太多,前赴后继,如同白色的潮水。苏晚晚必须持续维持着护罩,对真气和心神的消耗不小。凌昊等人也不敢有丝毫大意,时刻警惕着可能从其他方向袭来的危险。
岩烈与白山部勇士则凭借着世代相传的秘法与强健体魄,在水中动作迅捷如鱼,他们手中涂抹了特殊药粉的骨刃每次挥出,都能精准地斩断数条试图绕过护罩的阴蛭。
如此前行了约莫一个时辰,河道愈发狭窄曲折,水流的寒意也愈发深重,仿佛能冻结灵魂。前方甚至开始出现一些飘荡的、半透明的、散发着怨念的水鬼残魂,它们发出无声的哀嚎,试图钻入众人的识海,却被苏晚晚那蕴含归墟意境的气息与凌昊等人的纯阳真气轻易荡开。
“快到了……”岩烈以神识传音,语气带着一丝疲惫与紧张,“前方……河道会变得开阔……连接着……一片地下湖……穿过湖……就是……目标区域的……边缘。”
众人精神一振,但更加警惕。越是接近目标,危险往往越大。
果然,再前行数百丈后,眼前豁然开朗!狭窄的河道汇入了一片广阔的地下湖泊。湖水幽暗,深不见底,湖面笼罩着浓郁的、几乎化不开的灰白色毒障,连照明珠的光芒都被吞噬大半,只能照亮周身数尺范围。湖心深处,隐约有巨大的、缓慢游动的阴影掠过,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气息。
“小心湖里的‘毒涎鳄龙’……还有……‘迷魂雾瘴’……”岩烈警告道,示意众人紧贴湖壁,尽可能隐匿行踪。
然而,就在他们刚刚踏入湖域不久——
“哗啦!!”
侧前方不远处的湖面猛地炸开!一头体型庞大、堪比小舟、覆盖着墨绿色鳞甲、长满骨刺的狰狞鳄头破水而出,张开布满匕首般利齿的巨口,带着腥臭的狂风,如同闪电般咬向队伍侧翼的一名白山部勇士!
是毒涎鳄龙!而且是被惊动了!
那名勇士反应极快,怒吼一声,手中骨矛猛地刺向鳄龙的上颚!然而,那鳄龙鳞甲坚固异常,骨矛刺在上面竟只迸溅出几点火星!眼看那巨口就要将他连同骨矛一起吞下!
“嗖!”
一道凝练的冰蓝色箭矢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射入了鳄龙那相对脆弱的眼眶!是鹰眼!
“吼——!”鳄龙发出一声痛苦的咆哮,咬合的动作微微一滞。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瞬间,苏晚晚动了!她没有去攻击鳄龙那庞大的身躯,而是神识锁定其头颅内部那团混乱、暴虐的能量核心,并指如剑,一缕蕴含着“归寂”意境的“法则之针”无声射出,直接没入其核心之中!
那鳄龙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眼中的暴虐红光瞬间黯淡,那凝聚的力量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溃散,张开的大口无力地耷拉下来,庞大的身躯“轰隆”一声砸回水中,溅起漫天恶臭的水花,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秒杀!
又是这种诡异而精准的手段!众人看向苏晚晚的目光再次充满了震撼。
然而,这边的动静显然惊动了湖中更多的存在。四周的湖水开始剧烈翻腾,更多的阴影从深处浮现,搅动着毒瘴,发出低沉的咆哮。而那浓郁的灰白色迷魂雾瘴,也如同活物般,向着众人笼罩而来,试图侵蚀他们的神识!
“不好!快走!直线穿过湖心!”岩烈急声喝道。
不能再隐匿了!必须强行突破!
“跟我冲!”凌昊暴喝一声,周身赤红真气如同烈焰般爆发,化作一道灼热的箭头,当先向前冲去!花影、鹰眼紧随其后,箭矢与暗器如同疾风骤雨,将试图靠近的毒物暂时逼退。
苏晚晚则将寂灭冰焰的护罩扩张到极限,将岩烈和十名勇士也笼罩在内,硬顶着那浓郁的迷魂雾瘴与不断袭来的毒涎鳄龙,紧紧跟在凌昊身后。
湖面上顿时陷入一片混乱!怒吼声、爆炸声、水浪声不绝于耳!不断有鳄龙被凌昊的纯阳掌力轰碎,或被鹰眼的利箭射穿,或被苏晚晚的“法则之针”无声瓦解。但它们的数量似乎无穷无尽,更有那迷魂雾瘴不断消耗着众人的心神与真气。
一名白山部勇士不慎被雾瘴侵入识海,眼神瞬间变得呆滞,动作一缓,立刻被侧面袭来的一头鳄龙咬住,拖入深水,只留下一声短促的惨叫与翻涌的血色。
“阿虎!”岩烈目眦欲裂,却无力救援。
苏晚晚脸色苍白,维持如此大范围的护罩并连续施展“法则之针”,对她的负担极大,识海传来阵阵针扎般的剧痛。但她眼神依旧坚定,死死支撑着。
快!再快一点!
她能感觉到,归墟那躁动的气息越来越清晰,就在湖泊的对岸!
终于,在不知斩杀了多少头鳄龙,冲破了多少层雾瘴后,对岸那陡峭的岩壁出现在了朦胧的毒瘴之后!
“上岸!”凌昊一掌拍碎最后一头拦路的鳄龙头颅,率先跃上了湿滑的岸壁。
众人紧随其后,狼狈不堪地冲上了岸。回头望去,湖中那些恐怖的身影仍在咆哮,却似乎被某种无形的界限阻挡,不敢过于靠近岸边。
清点人数,十四人的小队,折损了一人,余下十三人皆带伤,真气消耗巨大,尤其是苏晚晚,几乎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
但此刻,没有人顾得上休息。
因为就在他们前方,穿过一片布满嶙峋怪石的斜坡,隐约可见冲天的墨绿色光华,以及那令人心悸的、三位金丹大能联手散发出的恐怖威压!
他们,终于抵达了目标区域的边缘!
苏晚晚强撑着几乎要裂开的识海,目光穿透稀薄的毒瘴,望向那片光华的核心。只见一个由无数墨绿色符文构成的、直径超过百丈的庞大阵法,正如同一个巨大的、逆向旋转的磨盘,紧紧贴在归墟那幽暗的水面与残破石柱构成的屏障之上!阵法中心,青木王与另外两名气息恐怖的身影正全力催动,道道蕴含着毁灭与凋零意味的光柱,持续不断地轰击着屏障,使其荡漾起剧烈的涟漪,眼看就要破裂!
而在阵法周围,密密麻麻至少聚集了三百名以上的青衣人与巫蛊师,以及数量更多的凋零蛛傀,构成了严密的防御圈。
情况,比预想的还要严峻!
“必须……尽快……找到阵法节点……”苏晚晚声音沙哑,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但眼神却如同寒星般锐利,开始全力催动那近乎干涸的神识,如同最精密的 scanner,扫描着那庞大阵法的能量结构,寻找着那可能存在的、一击必杀的“破绽”!
成败,在此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