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计时还剩两分多钟。
三叉戟上的数字跳得飞快,楚星河手心全是汗。他盯着那枚锈迹斑斑的纪念币,刚想扔出去赌一把,手腕突然被按住。
“别动。”
墨轻歌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不容反驳的劲儿。她闭上眼,指尖在空中划了个奇怪的符号,嘴里开始念一段谁也听不懂的话。
“你干嘛呢?”楚星河小声问。
“刺客流派有个老掉牙的技能,叫魂引之术。”她没睁眼,“说是能和死人说话,我师父当年提过一次,后来再没人用过。”
“现在你拿自己试招?”
“不然呢?”她睁开眼,瞳孔里闪过一丝红光,“咱们四个里,就我精神力最稳。技能被封,魔力被抽,但脑子还能转。意识没被锁,那就还有路。”
她说完,单膝跪地,手掌直接贴在了地上那道裂开的符文上。
金线猛地一颤,像是被电了一下。
她的鼻孔开始渗血,耳朵也流出了细细的一道红。可她咬着牙,一点没松手。
楚星河想拉她起来,却发现身体动不了——不是被控制,而是某种无形的力量在阻止他干扰这个过程。
空气安静了几秒。
然后,一个声音直接在他们脑子里响起。
“谁……唤醒了我?”
所有人头皮一炸。
最前面那个英灵原本高举着蓝焰长矛,动作瞬间定住。它缓缓转头,看向墨轻歌,接着,竟单膝跪地,火焰熄灭。
“成功了?”楚星河压低声音。
“还没完。”墨轻歌脸色发白,“它认的是我,但我得让它看到你。”
“我?我又不认识它。”
“但它可能认识你体内的东西。”她喘了口气,“刚才它说的那句‘源初之息’,是古籍里提过的词。据说只有最初一批觉醒者才有。你背包里那把三叉戟,来历就不简单。”
楚星河低头看了眼武器,又抬头看向那个跪着的英灵。
“喂。”他开口,“我能听懂你说话。你是Npc还是真有意识?”
英灵缓缓抬头,头盔下的空洞注视着他。
“你体内……有‘源初之息’的味道。”它的声音低沉,像从地底传来,“很久没人带这气息来了。”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必追问。”英灵站起身,气势陡然提升,“你同伴以残魂为引唤醒我,此恩当报。若你愿立誓不滥用此力,我可与你缔结‘职业盟约’,暂破此地封印。”
楚星河愣了下:“啥叫职业盟约?”
“就是签个合同。”墨轻歌虚弱地说,“类似工会绑定,但更高级。相当于你获得我的一部分权限,反过来我也能借你的身体行动。”
“听着像外包合作。”
“差不多。”她咳了口血,“赶紧决定,我撑不了太久。”
楚星河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那个半透明的英灵,伸手就往前递。
“我答应。”
两人手掌相触,一道金光从地面炸开,顺着符文往外蔓延。那些原本泛着红光的线条一瞬间变回金色,旋转速度慢了下来。
楚星河感觉胸口一热,一股暖流钻进经脉,直冲大脑。
他低头看自己的技能栏——
冰锥术、瞬步、基础魔导炮……几个图标开始闪动,暗红封印褪去了一层。
“解了?”他试着凝聚魔力,指尖冒出一小团火苗。
“只是部分。”墨轻歌靠在他肩上,声音越来越弱,“这地方规则太强,完全解不开。但至少……你能用点基础技能了。”
“那你呢?”楚星河扶住她,“怎么脸色这么差?”
“魂引术本来就是禁术。”她笑了笑,“用精神力当诱饵,骗亡灵现身。要是对方不愿意,施术者当场脑溢血都正常。”
“那你还敢用?”
“你不也经常干蠢事?”她眼皮快合上了,“只不过你是靠运气,我是靠命硬。”
楚星河没说话,默默把她背了起来。
这时,那名英灵走到他身边,声音依旧冰冷:“契约已成,你现为‘星辰职阶’见习者。可在本区域内调用初级权限,每日限三次。”
“三次?这么抠?”
“你已是例外。”英灵道,“此地禁止一切外力介入,你之所以能签盟约,是因为你身上的气息与远古守护者一致。否则,哪怕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回应。”
楚星河挑眉:“所以你们不是系统生成的?”
“我们是被封印的活体意识。”英灵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枚星形印记,“千年前,有一批人试图打破游戏边界,结果失败,被关在这里当守门员。”
“难怪技能都被封了。”楚星河恍然,“这地方根本不在游戏规则内。”
“聪明。”英灵点头,“你们现在处于‘现实夹缝’,系统管不到这里。幸运值失效,是因为它依赖服务器判定。而在这,没有服务器。”
楚星河摸了摸下巴:“也就是说,只要我不靠系统,就能做事?”
“理论上可以。”英灵提醒,“但代价是你每用一次力量,都会加速自身能量流失。就像现在,你的魔力池正在被地面抽走,只是速度变慢了。”
楚星河看了看四周,其他英灵依旧站着,没有攻击,也没有靠近。
“他们不会动手了吧?”
“只要你不再主动挑衅,他们就不会启动清除程序。”英灵说,“刚才那一击,是测试你们的威胁等级。你扔出武器,属于非攻击性行为,系统判定为无害。”
“所以我那一下不是白丢了吗?”
“不白。”英灵指了指三叉戟底部,“你看。”
楚星河低头。
原本还在跳动的倒计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行新字:
【应急协议终止,幸运值隔离状态暂停】
“哈?”他乐了,“感情我这一扔,反而触发了解锁机制?”
“准确说,是你触发了‘非敌意行为检测’。”英灵解释,“系统发现你没有使用外挂或暴力破解,而是选择沟通,于是判定你们具备合作潜力,暂时解除封锁。”
“原来做好人还能通关。”楚星河咧嘴,“早知道我一开始就扔武器了。”
“不是每个人都能活到扔武器那一刻。”英灵淡淡道,“大多数人进来,第一反应就是打。然后被吸干,变成新的守卫。”
楚星河沉默几秒,看向墨轻歌:“你说你师父教过这招……他知道这些事?”
“他只说过一句话。”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如果遇到打不过又逃不掉的地方,试试跟死人聊天。”
“挺玄学。”
“但有用。”她闭上眼,“我现在要睡一会儿……别让她们乱来。”
“谁?”
“萧雪瞳肯定要骂我逞强,敖昭昭会哭。”她声音越来越小,“你帮我顶着……就说……是我一个人的主意……”
话没说完,人已经昏过去了。
楚星河把她放稳,回头看向英灵:“接下来怎么办?”
“等。”英灵说,“等你队友恢复行动能力。这片区域不会永远封闭,每隔十二小时会有一次能量波动,那时封印最弱。”
“我们能出去?”
“不能。”英灵摇头,“但可以争取更多权限。比如,让你的法师职业也签下盟约。”
楚星河眼睛一亮:“还能带团队签约?”
“理论上可行。”英灵顿了顿,“但需要每个职业的代表者亲自唤醒对应的英灵。你现在只有一个刺客系的引路人,其他还得靠你自己找。”
“明白了。”楚星河活动了下手腕,“那等她们醒,咱们就开始分工。”
他抬头看向其他英灵。
那些身影静静站着,像雕塑一样。
忽然,其中一个微微偏头,朝他眨了下眼。
楚星河一怔。
“刚才那个英灵……是不是动了?”
英灵同伴沉默片刻:“不可能。他们都是被固定程序控制的守卫。”
“可我明明看见它眨眼了。”
“你看错了。”英灵说,“他们没有自主意识。”
楚星河没再争辩,但心里清楚——
那家伙,绝对动了。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纪念币,发现表面多了道细纹,像是被什么东西啃过一口。
他正想拿出来细看,远处传来一声闷响。
地面震动了一下。
所有符文同时亮起,金光扫过全场。
楚星河立刻蹲下,把墨轻歌护在身后。
英灵抬手凝出一把光刃,挡在他前方。
“怎么回事?”
“能量潮汐提前了。”英灵沉声,“通常十二小时一次,现在才过去二十分钟。”
“有人在改规则?”
“或者……”英灵望向祭坛中心,“有东西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