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冰冷的、带着倒钩的刑具即将再次落在泉添早已血肉模糊的身体上时,审讯室外传来一阵急促而激烈的打斗声与呵斥声。
黎沧的动作微微一顿,狼青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波动。
下一秒——
“砰!!”
厚重的、隔音效果极佳的审讯室金属门,竟被人从外面以一种极其粗暴的方式猛地撞开!门板重重砸在内侧墙壁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太子秦衍朝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如同裹挟着雷霆与风暴。他一身深色常服,此刻却仿佛披着无形的烈焰,那双蓝紫色的眼眸不再是平日的深邃含笑,而是燃着足以焚毁一切的怒火与冰寒,视线瞬间就锁定了刑椅上那个血淋淋的身影。
“甜甜!”
一声压抑着巨大痛楚和惊怒的低吼从太子喉间溢出。他看到泉添如同被折断翅膀的鸟儿般被禁锢在刑椅上,浑身衣衫破碎,露出的皮肤几乎没有一寸完好,鞭痕交错,鲜血与汗水混合着滴落,那张总是带着慵懒笑意的脸此刻苍白如纸,痛苦地扭曲着,唇瓣被咬得血肉模糊。
这一幕,像一把烧红的匕首,狠狠捅进了太子的心脏,瞬间点燃了他所有的理智。
几乎是不假思索,一股庞大到令人窒息的SSS级精神力如同失控的海啸,轰然从太子体内爆发出来,不再是平日里温和的安抚,而是充满了狂暴的攻击性与毁灭意志,精准地压向审讯室内除泉添和黎沧以外的所有人!
“啊——!”
“呃啊!”
那几名负责记录和行刑的下属,不过是A级甚至b级的哨兵,如何能承受得住帝国储君盛怒之下的精神碾压?当即惨叫着抱头倒地,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五官扭曲,痛苦地在地上翻滚、抽搐,瞬间失去了所有行动能力。
就连黎沧,这位SS级的青狼哨兵,在那排山倒海般的精神冲击下,也是身形猛地一晃,本就苍白的脸色瞬间褪尽血色,如同透明的白纸。他闷哼一声,脚下踉跄半步才勉强站稳,狼青色的瞳孔剧烈收缩,里面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震惊与……一丝难以言喻的、仿佛冰层裂开般的悸动。他长期游走在痛苦边缘所磨砺出的异乎寻常的抵抗力,在此刻太子毫无保留的怒火面前,也显得如此摇摇欲坠。
他强行压下喉咙口翻涌的血腥气,抬起那双空洞却执拗的眼睛,看向太子,声音依旧干涩冷硬,试图维持着所谓的“规矩”:“见过太子殿下……殿下擅闯审讯重地,违反了帝国……”
“啪——!”
一记极其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了黎沧的脸上,力道之大,直接将他的话扇回了喉咙里,甚至打得他头偏向一侧,脸颊上瞬间浮现出清晰的五指红痕。
黎沧整个人都愣住了,仿佛被打懵了。他维持着偏头的姿势,几秒后,才缓缓转回头,狼青色的瞳孔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碎裂,他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
然而,太子根本没有给他任何开口的机会!
就在黎沧转回头的那一瞬,太子猛地抬脚,裹挟着凌厉的风声和尚未收敛的精神压制,狠狠踹在了黎沧的腹部!
“嘭!”
黎沧只觉得一股根本无法抗衡的巨力传来,五脏六腑仿佛瞬间移位,剧痛让他眼前一黑,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后方冰冷的、挂满刑具的墙壁上,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然后才滑落在地,蜷缩着身体,发出一阵压抑的、痛苦的咳嗽。
太子看都没看被他踹飞的黎沧,冰冷的目光扫向那个被洛轩提过来、吓得瑟瑟发抖的记录员。洛轩适时地松开了对那记录员的精神压制。
太子声音寒彻骨髓,每一个字都像是冰锥:“放开他。”
那记录员早已魂飞魄散,哆哆嗦嗦地爬到刑椅旁,颤抖着手,用尽全身力气才解开了锁住泉添手脚腰部的金属环。
束缚一解除,泉添虚软的身体就要向前栽倒。洛轩眼疾手快地上前,却不敢触碰他满是伤痕的身体,只能小心翼翼地用双臂虚扶住他的肩膀和后背,支撑住他。
太子快步走到泉添身边,收敛了所有攻击性的精神力,转而释放出无比柔和、纯净的安抚力量,如同最温暖的月光,轻轻笼罩住泉添破碎的身体和濒临崩溃的精神图景。
感受到那熟悉至极、令他安心依赖的气息包裹而来,泉添一直紧绷到极致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一丝。他艰难地抬起沉重的眼皮,涣散的祖母绿眼眸中映出太子焦急而心痛的脸庞。
“殿下……”他发出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气音,带着无尽的委屈和依赖。
太子的心像是被狠狠揪紧,他俯下身,声音是前所未有的轻柔,带着不容置疑的承诺:“甜甜没事啊,殿下带你回家。”
“……好。”泉添极其微弱地应了一声,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眼皮缓缓合上,彻底晕厥过去,将所有的信任与安危全然交付。
洛轩见状,不再犹豫,小心地将泉添打横抱起,尽量避开他身上的伤口,转身快步向外走去。
太子跟着走了两步,脚步却猛地顿住。
他霍然转身,冰冷的目光如同利箭,射向那个刚刚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来,靠着墙壁不住咳嗽的黎沧。
太子弯腰,捡起了地上那根沾满了泉添鲜血的短鞭。
他一步步走到黎沧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黎沧抬起狼青色的眼眸,里面依旧是一片死寂的麻木,只是嘴角渗出的血迹和苍白的脸色显示着他方才承受的重击。
太子没有任何废话,猛地抬脚,狠狠踹在黎沧的侧脸上!
“呃!”黎沧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脚直接踹倒在地,下巴传来剧痛,眼前阵阵发黑。
太子一脚踏上黎沧的胸膛,鞋底用力碾轧,仿佛要将他胸骨踩碎。他举起手中染血的短鞭,却没有抽打,而是用那冰冷、沾血的鞭柄,狠狠抵在黎沧的脸颊上,留下了一道刺目的血痕。
“没有人性的东西!”太子的声音低沉而暴戾,带着滔天的怒火和鄙夷,“只懂得用酷刑折磨的畜生!你也配审问帝国议员?!”
他没有再多做纠缠,猛地收回脚,将手中的短鞭厌恶地扔在黎沧身边,仿佛那是什么肮脏的秽物。
“我们走。”
太子最后冰冷地瞥了一眼地上如同破败玩偶般的黎沧,转身,大步流星地追着洛轩离去,背影决绝而森寒。
审讯室内,只剩下满地痛苦呻吟的下属,以及靠着墙壁,缓缓坐起身的黎沧。他抬手,抹去嘴角和脸颊的血迹,狼青色的瞳孔望着太子离去的方向,空洞依旧,深处却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无人可见的黑暗里,悄然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脸上的疼痛清晰传来,带着一种陌生的、灼热的触感。几名勉强恢复行动能力的下属连滚爬爬地过来,想要搀扶他,却被他无声地挥开。他只是独自坐在那里,在一片狼藉和血腥中,像一尊沉默的、布满裂痕的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