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尾声:盛世绵长帝星永,归期未有期情长
光阴荏苒,如白驹过隙,弹指间,二十载春秋流转。
大雍王朝,在女帝萧薇的治理下,迎来了史无前例的鼎盛与繁荣。北狄早已归化,成为守护北疆的忠诚屏障;西疆商路畅通,驼铃声声,连接万里;四海承平,百姓安居乐业,文治武功,光耀史册。那场关乎存亡的归墟之劫,已化作传说与史书中的浓重一笔,警示后人,亦彰显着这个王朝的坚韧与伟大。
皇宫,御书房。
烛火通明,将室内映照得如同白昼。已过不惑之年的萧薇,岁月并未在她脸上留下过多痕迹,反而更添了几分成熟帝王的雍容与威仪,只是那双凤眸深处,沉淀着一丝无法化开的、永恒的思念与坚韧。
她刚刚批阅完最后一份关于东海航运新政的奏折,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眉心。案头一角,静静地摆放着一方玄色玉佩,龙纹宛然,温润如初。二十年来,它从未离身。
脚步声轻轻响起,一名身着明黄常服、身姿挺拔、气度沉静的年轻男子走入书房。他面容俊美,继承了父母最好的优点,眉宇间依稀可见萧玦的轮廓,但那双眼睛——左眼温润如蕴藏晨曦,右眼清冷似敛聚月华,流转间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平静与深邃,正是已然弱冠的皇帝,萧宸。
“母后,时辰不早了,该安歇了。”萧宸的声音温和,带着天然的令人信服的力量。他如今已能熟练地处理大部分朝政,是萧薇最得力的臂助,亦是朝野公认的、兼具仁德与睿智的明君胚子。
萧薇看着出色的儿子,眼中流露出欣慰,她指了指旁边的座位:“宸儿,坐。东海新政,你看如何?”
萧宸从容坐下,条理清晰地阐述了自己的见解与补充建议,思维缜密,眼光长远。萧薇听着,不时点头。只有在面对儿子时,她脸上才会露出这般毫无保留的赞赏与柔和。
“就依你之意去办。”萧薇最终拍板,随即轻叹一声,“如今这朝政,交予你,朕很放心。”
萧宸敏锐地察觉到母亲语气中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释然?他看向案头那方玉佩,心中了然。二十年来,母后以女子之身,扛起江山社稷,抚养他成人,其中心酸与坚守,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母后,”他轻声道,“您辛苦了。”
萧薇笑了笑,目光越过烛火,仿佛穿透了宫墙,望向了极遥远的星空:“为了你父王守护的这一切,值得。”她顿了顿,看向儿子,语气变得郑重,“宸儿,你体内的那道‘封印’,近日可还安稳?”
萧宸神色平静地点点头:“母后放心,有混沌本源温养调和,它很安静。儿臣亦时常感悟其中蕴含的‘寂灭’与‘终结’真意,于我修行、于洞察世事,颇有助益。它不再是威胁,更像是一面镜子,一份……沉甸甸的职责。”
他深知,自己体内沉睡的,不仅仅是力量,更是上一个纪元悲剧的遗留,是维系此界轮回平衡的关键。他必须足够强大,足够智慧,才能在未来某一天,真正理解和掌控这份力量,或许……能寻得重塑轮回之法。
萧薇看着儿子那双看透世情的眼眸,心中既骄傲又微疼。她的宸儿,注定无法像寻常少年般无忧无虑,他背负的,远比这万里江山更重。
“你能如此想,母后便安心了。”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夜空中的璀璨星河,“这盛世,如他所愿。朕……也算没有辜负他的托付。”
次日,大朝会。
金銮殿上,女帝萧薇颁布了一道震惊朝野的诏书:
“……朕承天命,御宇二十载,赖祖宗之灵,百官辅弼,万民协力,始有今日之治。然春秋既盛,皇子萧宸,仁孝聪睿,德才兼备,堪承大统……朕决意,禅位于皇太子萧宸,即皇帝位。朕退居长乐宫,颐养天年……”
诏书一下,满朝文武虽感突然,却并无太多意外。近年来,女帝已逐步将权柄移交太子,太子之能,众所共见。短暂的寂静后,便是山呼海啸般的“陛下圣明”、“吾皇万岁”!
禅位大典,隆重而庄严。
萧薇亲自为萧宸戴上那顶象征着至高权力的帝冕,将传国玉玺,交到他的手中。那一刻,母子二人的目光交汇,无需言语,已传递了千言万语——守护的责任,未来的期望,以及那份共同的、深沉的思念。
身着帝王衮服的萧宸,于祭天台告祭天地祖宗,正式登基,改元“永熙”,寓意永恒的光明与希望。
长乐宫,清幽静谧。
萧薇褪去了繁复的朝服,换上了一身素雅的常服,平日里赏花、抚琴、看书,或是抱着已然白发苍苍、趴在她脚边打盹的雪狐,望着宫墙一角那片永远为某人留着的、擦拭得一尘不染的龙骧金甲出神。
萧宸每日处理完朝政,必会来此问安,与她说说朝中趣事,天下见闻。母子二人的相处,平淡而温馨。
这一日,萧宸来时,见母亲正对着一盘未下完的棋局沉思。棋盘旁,放着那方龙纹玉佩,以及一方边缘已有些磨损的金凤丝帕。
“母后又在与父王对弈了?”萧宸微笑着走近。
萧薇抬头,眼中带着柔和的笑意:“他总是耍赖,明明说好让我三子,最后却总被他杀得片甲不留。”语气中,没有悲伤,只有浓浓的怀念与一丝娇嗔,仿佛那人只是出了远门,随时会归来与她继续这盘棋。
萧宸在母亲对面坐下,拈起一枚白子,落下:“那儿臣陪母后下一局。”
棋局过半,萧薇忽然道:“宸儿,娘这一生,得遇你父王,生下你,守护这江山无恙,已无遗憾。只是有时会想,若他在,看到你如今的模样,该有多好。”
萧宸落子的手微微一顿,看向母亲。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为她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她的侧颜宁静而美丽。
“父王会看到的。”萧宸轻声道,语气肯定,“无论在何处。”
是夜,萧宸独立于皇宫最高处的观星台。
夜风拂动他明黄的袍角。他仰望着无垠的星空,左眼金芒,右眼银辉,与天穹星辰交相辉映。他能感觉到体内那沉睡的“终结”权柄,也能感觉到血脉深处与遥远星空间那一丝微弱却永不磨灭的联系。
他知道,父王并未真正消失。或许化作了星辰,或许归于混沌,或许在某个不可知的维度沉睡。而他要做的,就是守护好这片父王与母后,与无数人共同守护下来的山河,并变得足够强大,直到有一天,能真正理解轮回的奥秘,或许……那时,会有不同的答案。
他抬起手,掌心向上,仿佛要触碰那遥远的星河。
“父王,您守护的盛世,儿臣会让它永续。”
“母后,儿臣会永远陪伴她。”
“这片星空……终有一日,儿臣会去往您所在的地方,亲口告诉您……”
后面的话语,消散在夜风中,唯有星辰见证。
盛世绵长,帝星永耀。而那份跨越了生死与时空的思念与约定,如同永恒的星光,照亮着前路,归期未定,情意绵长。
(第八十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