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后的归云宗总透着股说不出的怪异。先是后山的草木一夜之间枯黄大半，叶脉里隐隐泛着黑气；再是灵猪和小奶猪变得焦躁不安，夜里总对着月亮哼哼；最奇怪的是，沈小符画的符咒频频失效，贴在墙上的预警符不到半天就会发黑卷曲。
“肯定不对劲。”张元宝扒拉着算盘，算着近半个月的异常事件，“后山枯了三百二十棵树，灵猪半夜嚎叫十七次，小符的符纸浪费了整整一沓——这数太不吉利了。”
啊 孟举着金砖在后山转悠了半天，回来时一脸凝重：“我在山涧底下发现了这个。”他摊开手，掌心是块黑紫色的石头，表面萦绕着淡淡的黑气，闻着有股铁锈味。
凌汐接过石头，指尖刚碰到就猛地缩回：“好冷！还有股邪气。”
张皓的手指在石头上摩挲片刻，眉头紧锁：“是魔气。我在师父留下的手札里见过记载，魔族的气息会让草木枯萎，干扰符咒灵力。”
“魔族？”沈小符吓得符纸掉在地上，“传说里不是早就被封印了吗？”
“或许封印松动了。”张皓看向西方，“手札里说，魔族的老巢在‘万魔窟’，就在西域的黑风山脉深处，离焚心谷不远。”
话音刚落，山下传来急促的钟声——是山下村落的报警钟，只有遇到灭顶之灾时才会敲响。
“出事了！”凌汐抓起软鞭，“快下山看看！”
赶到山下的溪云村时，眼前的景象让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村口的老槐树被拦腰折断，树皮上布满抓痕；几间房屋塌了半边，地上散落着黑紫色的鳞片；更吓人的是，几个村民眼神空洞，皮肤泛着青黑，指甲变得又尖又长，正疯狂地撕扯着自家的门板。
“李大叔！你怎么了？”张皓认出其中一个村民，试图靠近，对方却猛地转头，嘴里发出“嗬嗬”的怪声，扑了过来。
啊 孟眼疾手快，一砖砸在村民身后的地上，巨响让村民愣了一下。凌汐趁机甩出软鞭，缠住村民的腰，将他拉倒在地。沈小符赶紧贴了张“静心符”在他额头，村民抽搐了几下，眼神渐渐恢复清明，只是一脸茫然：“我……我刚才怎么了？”
“是魔气入体，让他们魔化了。”张皓看着地上的黑鳞片，“这些鳞片来自‘魔狼’，是魔族最低等的爪牙，说明万魔窟的魔族已经开始往外渗透了。”
“那其他村民呢？”张元宝指着空荡荡的村子，“人都去哪了？”
突然，村西头传来孩子的哭声。众人跑过去，发现十几个村民被捆在磨盘上，一个长着狼耳的黑衣人正举着骨刀，准备往一个孩子身上刺——那孩子正是念安认识的玩伴小石头。
“放开他！”念安从凌汐身后跑出来，小脸上满是愤怒，“不许欺负小石头！”
狼耳人转头，咧嘴露出尖牙：“又来几个送死的？正好，用你们的精血祭祀我族伟大的魔君！”
他挥刀砍向念安，张皓的左手短剑及时挡开，火花四溅。狼耳人怪笑一声，骨刀横扫，刀身缠绕着黑气，显然淬了魔气。
“小心他的刀！”张皓提醒道，左手短剑灵活地避开黑气，剑尖直刺狼耳人的手腕。狼耳人没想到他左手如此迅捷，慌忙后退，却被孟贲的金砖砸中后背，疼得嗷嗷叫。
凌汐的软鞭缠住他的脚踝，张元宝趁机用算盘砸向他的狼耳。狼耳人吃痛，骨刀脱手，被沈小符的“定身符”钉在地上，动弹不得。
“说！你们把村民抓去做什么？”张皓的短剑抵住他的咽喉。
狼耳人啐了口带血的唾沫：“魔君大人要开启‘血祭大阵’，用千人精血打破封印，到时候整个江湖都会变成我们的猎场！哈哈哈……”
从狼耳人嘴里审不出更多线索——他被魔气侵蚀太深，没过多久就浑身发黑，化成了一滩黑水。被救下的村民说，夜里看到无数黑影把人往西边拖，那些黑影速度极快，还会吐黑气。
“血祭大阵……”张皓翻着师父的手札，眉头越皱越紧，“手札里说，这是魔族最阴毒的阵法，需要千人精血和一个‘纯灵体’作为阵眼，才能打破上古封印。”
“纯灵体是什么？”凌汐问。
“天生灵力纯净的人，尤其是孩子。”张浩看向念安和小石头，“他们刚才想抓小石头，恐怕就是因为他是纯灵体。”
念安吓得躲到凌汐身后：“姐姐，我不想被抓……”
“别怕，有我们在。”凌汐摸了摸她的头，“我们绝不会让魔族得逞。”
张元宝突然指着手札上的一幅图：“这阵眼的位置，看着像黑风山脉的主峰啊！”
图上画着三座山峰呈品字形排列，中间的主峰有个巨大的石窟，正是万魔窟的入口。
“看来必须去万魔窟一趟了。”张皓合上手札，“得在他们凑齐千人精血前，毁掉血祭大阵。”
啊 孟扛起金砖：“正好，让那些魔族尝尝我的厉害！”
沈小符往怀里塞了满满一沓符咒：“我画了‘驱魔符’和‘破邪符’，应该管用。”
出发前，张皓把灵猪和小奶猪留在村里保护村民，特意嘱咐：“要是有魔族来，灵猪就用你的‘毒气弹’，小奶猪记得叼信号符报信。”
灵猪哼哼着点头，小奶猪则叼来张皓的剑穗，像是在说“带着它，能辟邪”。
黑风山脉比焚心谷更阴森，山路两旁长满了黑紫色的藤蔓，藤蔓上的尖刺泛着绿光，显然有毒。
“这玩意儿会动！”啊孟刚想砍断挡路的藤蔓，那藤蔓突然像蛇一样缠上他的金砖，尖刺往他手上扎。
沈小符赶紧扔出“烈火符”，火焰烧得藤蔓吱吱作响，松开了金砖，化成一滩黑水。
“是魔藤，能感知活人的气息。”张皓用短剑挑开前方的藤蔓，“大家跟紧点，别掉队。”
走了约摸两个时辰，前方出现一片石林，石林里隐约有火光。众人刚想靠近，就听到有人喊：“救命啊！有没有人啊！”
是个穿着粗布衣服的老汉，被捆在石头上，身上有好几处伤口。
“老人家，你怎么了？”凌汐想过去解开绳子。
“别去！”张皓拦住她，眼神锐利地盯着老汉，“他身上的伤口太整齐了，不像是被魔藤抓的。”
老汉听到这话，突然怪笑起来，脸上的皱纹扭曲变形，皮肤渐渐变成青黑色，眼睛里冒出红光：“不愧是归云宗的传人，居然能看出破绽。”
他身上的粗布衣服裂开，露出覆盖着鳞片的身体，双手变成了利爪——是个伪装成人类的魔族！
“还有更多‘惊喜’等着你们呢！”伪装者拍了拍手，石林里突然冒出十几个魔族，有长着翅膀的飞魔，有浑身是刺的石魔，还有像蛇一样的缠魔。
“打就打！谁怕谁！”啊孟举着金砖冲向石魔，金砖砸在石魔身上，发出“砰砰”的响声，石魔却纹丝不动，反而用尖刺划破了孟贲的胳膊。
“这石头疙瘩真硬！”啊孟疼得咧嘴。
凌汐的软鞭缠住飞魔的翅膀，用力一扯，飞魔惨叫着摔在地上；张元宝的算盘砸向缠魔的七寸，虽然没砸中，却让缠魔的动作慢了半分；沈小符的“驱魔符”贴在飞魔身上，飞魔瞬间像被火烧一样翻滚。
张皓的对手是那个伪装者，对方的利爪带着黑气，招招狠辣。张皓的左手短剑灵活格挡，突然发现伪装者的脖颈处有块白色的鳞片，比其他鳞片更脆弱。
“就是这里！”张皓的短剑刺向白鳞，伪装者惨叫一声，鳞片碎裂，黑气从伤口涌出。他惊恐地看着张浩：“不可能……你怎么知道……”
“猜的。”张皓没给机会，短剑再进一寸，伪装者化成了黑烟。
解决掉石林里的魔族，众人终于来到万魔窟入口——一个巨大的石窟，洞口被暗红色的光幕笼罩，光幕上流动着黑色的符文，显然是魔族的结界。
“这结界怎么破？”张元宝戳了戳光幕，指尖立刻被烫得通红。
“用灵力冲开。”张皓运转内力，左手短剑刺向光幕，剑尖接触到光幕的瞬间，符文剧烈流动，发出刺耳的嗡鸣。
“不够！得合力！”凌汐也将内力注入软鞭，软鞭缠上短剑，两股力量汇合，光幕终于出现一道裂缝。
“我来！”啊孟大吼一声，将内力灌注在金砖上，狠狠砸向裂缝。“咔嚓”一声，光幕碎裂，露出石窟内的景象——里面是个巨大的熔岩池，池中央有座石桥，石桥尽头站着一个身高三丈的魔将，手里握着柄熔岩巨斧，正是万魔窟的守门魔将。
“擅闯万魔窟者，死！”魔将的声音像雷鸣，巨斧一挥，一道熔岩柱从池里喷起，直逼众人。
张皓拉着大家躲开，熔岩柱砸在地上，烫出一个大坑。
“这大家伙不好对付！”啊孟看着魔将身上流淌的熔岩，“挨一下就得成烤猪！”
“他的弱点在脚！”沈小符指着魔将的双脚，那里没有熔岩覆盖，只有粗糙的岩石，“我刚才在书上看到，熔岩魔将的双脚是能量枢纽，一旦被破坏，就会失去平衡！”
“好主意！”张元宝掏出算盘，对着魔将的脚就扔了过去，算盘砸在岩石上，碎成了渣。
“没用啊！”张元宝哭丧着脸。
“得用更硬的东西！”张皓看向啊孟的金砖，“孟贲，用你的砖！”
啊 孟心领神会，抓起金砖，借着凌汐软鞭的拉力，像炮弹一样冲向魔将的脚。魔将察觉不对，巨斧横扫，啊孟却在空中一个翻身，躲开巨斧，金砖狠狠砸在魔将的脚踝上。
“咔嚓”一声，岩石碎裂，魔将踉跄着后退，半个身子掉进熔岩池，发出凄厉的惨叫。
“趁现在！冲过去！”张皓喊道。
众人踩着石桥冲向石窟深处，身后的魔将在熔岩里挣扎，很快被岩浆。
穿过熔岩池，里面是个巨大的溶洞，溶洞中央果然有个血色祭坛，数百个村民被绑在祭坛周围的石柱上，个个面无人色；祭坛中央，小石头被绑在石台上，身上插着七根黑色的尖刺，鲜血顺着尖刺流进祭坛的凹槽，形成诡异的符文——血祭大阵已经启动了大半！
祭坛上方悬浮着一个模糊的黑影，看不清样貌，只能感觉到一股恐怖的威压，正是魔君。
“终于来了。”魔君的声音不男不女，带着回音，“归云宗的小娃娃，你师父没能阻止我，你觉得你能行吗？”
“我师父当年封印你，付出了多大代价，你心里清楚！”张皓的左手短剑直指黑影，“今天我就让你再尝尝被封印的滋味！”
“狂妄！”魔君冷哼一声，祭坛周围的石柱突然喷出黑气，黑气凝聚成无数只魔手，抓向众人。
凌汐的软鞭舞成一道屏障，挡开魔手；孟贲的金砖砸向石柱，想打断黑气源头，却被魔手缠住；沈小符的“破邪符”扔向魔手，符纸燃烧，魔手却很快又凝聚起来。
“必须先救小石头！”张皓喊道，左手短剑劈开一条血路，冲向祭坛。
魔君的黑影突然俯冲下来，化作一道黑鞭，抽向张浩。张皓用短剑格挡，却被震得后退三步，左臂的旧伤再次剧痛——魔君的力量比想象中强太多。
“你的右臂废了，左手再强又能如何？”魔君冷笑，黑鞭再次袭来，这次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啸。
就在这时，张元宝突然抱起一块石头，砸向祭坛的凹槽——那里是符文的关键节点。符文一乱，魔手的力量顿时减弱。
“好样的元宝！”啊孟趁机挣脱魔手，一砖砸断石柱，黑气顿时消散。
凌汐的软鞭缠住绑着小石头的石台，用力一扯，石台摇晃，尖刺松动。张浩抓住机会，短剑斩断绳索，抱起小石头跃下祭坛。
“找死！”魔君怒不可遏，黑影膨胀，露出一双猩红的眼睛，“既然阵眼没了，就用你们的精血来补！
魔君的黑影化作巨大的魔爪，抓向张浩怀里的小石头。张皓将小石头递给凌汐，左手短剑再次出鞘，这次他没有保留，将全身内力灌注在左手，剑穗上的狼牙坠子突然发出耀眼的白光——那是归云宗的守护之力，蕴含着无数先辈的信念。
“这是……归云剑的真正力量？”魔君的声音带着惊讶，显然认出了这股力量。
“不止是归云剑的力量，还有我们所有人的信念！”张浩的声音响彻溶洞，左手短剑划出一道白色的光弧，光弧所过之处，魔气纷纷消散。
啊 孟、凌汐、张元宝、沈小符同时将内力注入张皓体内，四人的力量汇合，白光越发炽烈，短剑仿佛变成了一轮小太阳。
“不可能！你们怎么可能有这么强的力量！”魔君的魔爪被白光灼烧，发出滋滋的响声，黑影开始退缩。
“因为我们不是为了杀戮，是为了守护！”张皓怒吼一声，左手短剑刺向魔君的核心——黑影中那点最浓郁的黑气。
白光穿透黑气，溶洞里响起魔君凄厉的惨叫，黑影开始溃散，化作无数光点，渐渐消失。血祭大阵彻底失效，被绑的村民纷纷醒来，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庆幸。
溶洞开始震动，显然是魔君消散引发的崩塌。
“快走！”张皓抱起小石头，招呼众人往外跑。
跑出万魔窟时，外面的天已经亮了，朝阳洒在黑风山脉上，驱散了所有阴霾。灵猪和小奶猪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过来，小奶猪叼着张浩掉落的剑穗，摇着尾巴跑来，像是在庆祝胜利。
张皓接过剑穗，重新系在短剑上，狼牙坠子在阳光下闪着光。他看着身边的伙伴们，看着获救的村民，突然明白——所谓的强大，从来不是一个人的勇猛，而是所有人的信念汇聚在一起，那才是最坚不可摧的力量。
回到归云宗，溪云村的村民送来锦旗，上面写着“除魔卫道，归云荣光”。小石头的父母非要让他拜张浩为师，小石头却拉着念安的手说：“我要跟念安妹妹一起学剑，以后也保护大家。”
院子里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啊孟在练新的摔跤招式，说是从魔君的魔手那里得到的灵感，结果把自己摔进了泥坑；
张元宝在修他的算盘，这次镶了纯金的珠子，说是“辟邪”；沈小符研究出了能让草木重生的符咒，后山的枯树渐渐抽出新芽；凌汐在教念安和小石头基础剑法，小奶猪在旁边当“监工”，时不时用鼻子顶顶他们的脚后跟。
张皓坐在台阶上，看着这一切，右臂的疤痕已经不再疼痛，左手握着短剑，剑穗轻轻晃动。他知道，魔族或许还会卷土重来，江湖风波也不会停歇，但只要他们在一起，就有面对一切的勇气。
夕阳西下，灵猪叼来烤好的红薯，分给每个人。张皓咬了一口红薯，甜香在嘴里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