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星辰带着一身薄汗走过来，跳高比赛的号码布还别在衣角。
她拧开瓶盖灌了口水，用手肘碰了碰沈昭：“赌不赌？她俩能拿第几？”
沈昭望着跑道上赵心怡，毫不犹豫：“第一第二。”
盛星辰差点被水呛到：“你这也太盲目——”
话音未落，赵心怡突然在弯道加速，一连超越三人。
她发间的钻石发卡在阳光下划出一道耀眼的弧光，像颗真正的流星砸进盛星辰视线里。
“……”
盛星辰默默掏出五块钱拍在沈昭手心，“当我没说。”
沈昭笑着将钱塞进她后领：“留着给冠军买冰淇淋。”
远处孟空翠正咬着牙冲刺，发卡都快颠掉了。
阳光晒得人发烫。
当赵心怡第一个冲过终点线时，她的马尾已经颠得歪歪扭扭。
紧随其后的孟空翠直接扑倒在跑道上，还挣扎着比了个“V”字。
“赵心怡！孟空翠！牛逼o(￣▽￣)d！！！”
卫兆明带着七班男生们鬼哭狼嚎的欢呼瞬间引爆全场。
他不知从哪搞来两面班旗，像啦啦队似的疯狂挥舞，差点把旁边裁判的帽子掀飞。
沈昭小跑着去扶瘫软的两人，却被赵心怡一个熊抱差点带倒。
少女滚烫的汗水蹭在她颈窝：“昭……昭……我说到……做到了……”
“知道啦，冠军。”
沈昭笑着拍她的背，抬头时正看见周砚穿过人群走来。
他手里拿着冰镇的运动饮料和毛巾。
“恭喜。”
周砚最终只是将东西递给沈昭，指尖在瓶身凝结的水珠上停留一瞬。
远处，林耀站在领奖台阴影处，铅球金牌在他指间晃荡。
他看着七班那群人把赵心怡和孟空翠抛向空中，看着沈昭被溅了一身运动饮料还笑得开怀，看着周砚默默替她挡住拥挤的人潮。
“咔嚓。”
金牌的绶带突然断裂。
林耀低头看着坠落的奖牌，觉得这金色刺眼得很。
他随手将照片上传到空间。
虚化的金牌在前景模糊成一片金色光晕，而背景里沈昭的笑颜却清晰得纤毫毕现。
不一会儿，点赞和评论蜂拥而至：
【学长破纪录了！好厉害！】
【金牌闪闪发光~】
【后面那个小姐姐是谁呀？好漂亮！】
一条初中同学的评论突然跳出来：【这美女有点眼熟啊，是不是初中那个总被锁器材室的……】
林耀眉头微蹙，正想细看，肩膀突然被人重重一拍。
浓烈的香水味扑面而来，季清欢顶着一头新染的紫发，超短裙堪堪包住臀部，在他面前转了个圈。
“怎么样？专门为你换的造型~”
她指甲上新贴的水钻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几乎要晃花人眼。
林耀却只是冷淡地扫了一眼：“有事？”
“喂！”
季清欢跺脚，镶钻的高跟鞋在水泥地上磕出脆响，“我推了模特面试来找你诶！”
林耀的目光越过她鲜艳的发色，不自觉地寻找着远处那个白色身影。
沈昭正帮赵心怡按摩抽筋的小腿，周砚蹲在一旁递冰袋，三人头顶的梧桐叶沙沙作响，像幅和谐的画。
“让让。”
他侧身避开季清欢伸来的手，“你挡我光了。”
季清欢的笑容僵在脸上。
她顺着林耀的视线望去，突然明白了什么，新做的美甲深深掐进掌心。
那个曾经对谁都温柔的少年，此刻眼里只装得下一个人的倒影——
而那个人，甚至不曾回头看他一眼。
季清欢指尖绕着新染的紫发，故作轻松道：“过几天我生日，叔叔阿姨都会来呢。”
她贴近一步，“你给我准备什么礼物呀？”
林耀的视线仍停留在远处。
他心不在焉地回道：“我爸妈准备的，不就是我的意思？”
“林耀！”
季清欢声音陡然拔尖，又急忙压低，“去年你明明……”
她突然哽住。
去年这时，他还会为她精心挑选当季新款包包，会在宴会上贴耳说“我的小公主”。
远处突然爆发出笑声。
孟空翠瘫在垫子上撇嘴：“昭昭就偏心，只给心怡按摩……”
正给她捏腿的盛星辰手上一顿，“啪”地拍在她大腿上。
“那我走？”
“哎哟！”
孟空翠龇牙咧嘴地抱住她胳膊，“星辰姐姐我错啦！”
活像只委屈的仓鼠。
这笑声顺着风飘过来，季清欢看着林耀骤然柔和的眼神，内心一沉。
她的盛装打扮，此刻就像个可笑的笑话。
周砚的手机突然震动，庄翰然的消息跳了出来：【兄弟，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脸皮这么厚呢？】
他抬眼望去，庄翰然正和几个男生站在不远处，挤眉弄眼地冲他比划着夸张的手势。
周砚面不改色地收起手机，转向沈昭：“我先过去了。”
“谢谢周大学神的毛巾和冰袋~”
沈昭仰头笑道，尾音微微上扬，像羽毛轻轻扫过耳膜。
周砚的手鬼使神差地抬起，却在即将触到她发梢的瞬间硬生生顿住。
他指尖微微蜷缩，最终只是若无其事地收回，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客气。”
刚走出几步，庄翰然就勾住他脖子阴阳怪气：“哦呦呦~这不是我们惜字如金的周大学神吗？”
他夸张地模仿周砚递水的动作，“什么时候学会这么贴心了？嗯？”
李昊阳在一旁起哄：“人家那是选择性沉默！对某些人可是——”
周砚一个肘击打断了他的话，耳根却悄悄红了。
远处，沈昭正帮赵心怡拉伸，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在她身上洒下细碎的光斑。
庄翰然突然正经起来，压低声音：“说真的，你刚是不是想摸人家头？”
周砚沉默地望向操场另一端，林耀正阴沉着脸往这边看。
他忽然抬手，精准地弹了下庄翰然的脑门：“多管闲事。”
少年们笑闹的声音惊飞了树梢的麻雀。
而周砚摩挲着腕间的手绳，忽然很想知道，如果刚才真的揉乱了她的头发，会是什么感觉。
一定……
很舒服吧。
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