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尖锐刺耳,像鞭子一样抽碎了高山村庄的宁静!
“砰!砰!”
又是两声枪响,子弹打在石屋外墙和门框上,碎石和木屑四溅!外面传来阿强和护卫们急促还击的枪声,以及村民们惊恐的尖叫和四散奔逃的脚步声。
“创世纪”的人!他们真的找来了!而且火力凶猛,来者不善!
“蹲下!”傅瑾琛反应快得惊人,一把将我拽倒,同时护住蜷缩在炕上瑟瑟发抖、语无伦次的陈教授。他的眼神瞬间从刚才的沉痛转为鹰隼般的锐利和冰冷,对着通讯器低吼:“阿强!报告情况!对方多少人?火力配置?!”
通讯器里传来阿强夹杂着剧烈喘息和枪声的回应:“东南方向!至少六人!装备精良!战术配合老道!我们被压制了!请求指示!”
六对三(阿强和两名护卫),对方有备而来,火力占优,地形不熟,情况危急!
傅瑾琛没有丝毫犹豫,语速快得像子弹:“放弃固守!立刻向西北侧山坡撤退!利用地形掩护!交替火力阻击!给我争取三分钟!”
“明白!”
傅瑾琛松开通讯器,目光扫过我和几乎崩溃的陈教授,眼神决绝:“必须立刻走!晚晴,帮我扶起他!”
我强压下心脏的狂跳和几乎要冲出口的尖叫,手忙脚乱地去拉瘫在炕上的陈教授。他死沉,而且完全不配合,嘴里还在胡言乱语着“怪物”、“诅咒”,挣扎着不肯起来。
“陈教授!听话!跟我们走!不然会死的!”我急得声音都变了调,用力拽他的胳膊。
傅瑾琛见状,直接上前,一个手刀精准地劈在陈教授颈侧。陈教授闷哼一声,身体软了下去。
“你……”我吓了一跳。
“没时间了!”傅瑾琛语气冷硬,没有丝毫商量余地,“扛着他走目标太大,必须让他安静。你来拿这个!”他把一个轻便的战术背包塞给我,里面似乎是重要的文件和通讯设备,然后一把将昏迷的陈教授扛上自己的肩膀!
他扛着一个成年男人,动作却依旧迅猛,一脚踹开石屋的后窗(那几乎不能称之为窗,只是一个稍大的洞口):“从这里走!快!”
窗外是乱石堆和陡峭的山坡。我咬咬牙,抓着背包,跟着他翻了出去。冰冷的寒风夹杂着硝烟味扑面而来,脚下碎石松动,差点滑倒。
“跟紧我!”傅瑾琛低喝一声,扛着陈教授,率先向着西北方向植被相对茂密的山坡冲去。他的速度极快,步伐稳健得不像话,仿佛肩上扛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袋棉花。
我拼尽全力跟在他身后,肺部因为高海拔的稀薄空气和剧烈运动火辣辣地疼,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身后,枪声越来越密集,还夹杂着爆炸声(可能是手雷),阿强他们显然在拼死为我们争取时间。
子弹“嗖嗖”地从身边飞过,打在岩石上迸出火星。我几乎能感觉到死神贴着头皮掠过的寒意。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四肢,但看着前方傅瑾琛毫不犹豫、一往无前的背影,那点恐惧又被一种更强大的求生欲和信任感压了下去。
不能掉队!绝对不能成为他的累赘!
我们一路狂奔,利用嶙峋的怪石和低矮的灌木丛作为掩护。傅瑾琛像一头熟悉地形的猎豹,总能找到最隐蔽的路径。他时不时会突然停下,侧耳倾听身后的动静,或者通过单兵通讯器与断后的阿强简短交流两句,调整方向。
“右侧!三点钟方向!绕过去!”他猛地下令,带着我扑倒在一处岩石后面。几乎同时,一梭子子弹扫在我们刚才经过的位置,尘土飞扬。
是狙击手!他们包抄上来了!
傅瑾琛眼神冰冷,放下陈教授,从腿侧抽出一把造型奇特的手枪,对着通讯器快速道:“阿强,十一点方向,高地,狙击手,压制他!”
远处传来阿强精准的点射声和对方狙击位短暂的哑火。
“走!”傅瑾琛再次扛起陈教授,没有丝毫停顿。
亡命奔袭!每一步都踩在生死线上!
我不知道跑了多久,感觉肺都要炸了,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就在我几乎要撑不住的时候,前方传来流水声。一条不算太宽但水流湍急的融雪溪流横亘在面前,对岸是更茂密的针叶林。
“过河!”傅瑾琛没有丝毫犹豫,率先扛着陈教授踏入冰冷刺骨的溪水中。水流瞬间没到大腿,冲击力极大。他晃了一下,但立刻稳住。
我也紧跟着跳进河里,冰冷的水像无数根针扎进骨头缝里,冻得我牙齿打颤,几乎窒息。背包变得沉重无比。我死死咬着牙,靠着意志力拼命向对岸挪动。
快到对岸时,傅瑾琛突然猛地将陈教授往岸上一推,同时转身朝我扑来:“小心!”
“噗!”一声沉闷的入水声在我刚才的位置响起!是子弹!对方追到河边了!
傅瑾琛抱着我滚倒在岸边的浅水区,用身体护住我。子弹密集地扫射过来,打在水面上,溅起一连串的水花。
“进林子!”他拉起我,抓起昏迷的陈教授,一头扎进茂密的针叶林中。
树林提供了更好的掩护。枪声被茂密的枝叶阻挡,变得稀疏了一些。但我们不敢停歇,继续向着林子深处亡命奔逃。
不知道跑了多远,直到身后的枪声彻底消失,只剩下我们粗重的喘息声和林间的风声。
傅瑾琛终于停下脚步,将陈教授靠在一棵大树下,自己则单膝跪地,剧烈地喘息着,汗水浸湿了他的鬓角,顺着他冷硬的下颌线滴落。扛着一个人在高海拔地区狂奔突围,对他的体力也是巨大的消耗。
我直接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浑身湿透,冷得发抖,手脚都在打颤。劫后余生的恐惧和后怕此刻才密密麻麻地涌上来。
“暂时……安全了。”傅瑾琛调整着呼吸,检查了一下陈教授的状况,确认他只是昏迷,然后拿出通讯器,“阿强,报告情况。”
通讯器里沉默了几秒,才传来阿强压抑着痛苦的声音:“傅总……我们……甩掉追兵了。但……小斌中弹了,伤得很重……我们需要紧急医疗支援……”
小斌……那个总是沉默寡言但眼神锐利的年轻护卫……
我的心猛地一沉。
傅瑾琛的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但他声音依旧冷静:“位置坐标发我。坚持住,支援马上到。”
他快速操作着一个卫星定位和求援装置,发送了我们的坐标和阿强他们的坐标。
做完这一切,他靠坐在树下,闭上眼睛,眉宇间是难以掩饰的疲惫和一丝……痛楚。每一次牺牲,都在他心上划下一刀。
我挪到他身边,伸出手,轻轻握住他冰冷的手。他的手心里全是汗和溪水,还在微微颤抖。
他反手紧紧握住我的手,力道大得惊人,仿佛要从我这里汲取力量。
我们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靠在一起,听着彼此逐渐平复的心跳和林间的风声。一种经历过生死与共后、无法言说的默契和依赖,在沉默中悄然滋生,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更加牢固。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我轻声问,声音还有些沙哑。
傅瑾琛睁开眼,看向远处层峦叠嶂的山峰,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坚定:“等支援。然后,带陈教授离开这里。必须从他嘴里,撬出真相。”
他的目光落在我脸上,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刚才……害怕吗?”
我老实点头:“怕死了。”但随即又补充道,“但跟着你,就没那么怕了。”
他深深地看着我,良久,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那是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却真实存在的弧度。
就在这时,靠在大树下的陈教授发出一声细微的呻吟,眼皮动了动,似乎快要醒过来了。
我和傅瑾琛对视一眼,神情同时一凛。
真相,或许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