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的喧闹渐渐散去,食堂里的人陆续离开,苏景辞端着餐盘送到回收处后,转身走向洗手间。
苏景辞卸下了在镜头前的伪装,能放松一会了。
苏景辞连抬手的力气都快没了,对着脑海里的系统吐槽:“太累了,我真要受不了了!顾时砚哪是人啊,根本就是个变态,那压迫感快把我吓死,这军营日子啥时候是头啊!”
系统连忙放软语气给他打气:“再坚持坚持!你已经比刚开始好很多啦,撑过这段时间,后面肯定会轻松点的!”
苏景辞不想浪费力气回他这种客套话。
冰凉的自来水流过指尖,他正低头揉搓着手心的泡沫,“真牛啊,你看看,节目被赞助,军营洗手都有洗手液了。”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像惊雷般在耳边炸开:“打靶的时候,为什么故意不打中?”
苏景辞浑身一僵,手里的水都忘了关,猛地转过身,就见顾时砚站在门口,作训服的衣角还沾着些许尘土,眼神锐利得仿佛能看穿人心。
他慌忙低下头,指尖在身侧攥了攥,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我、c——才没有……排长您一定是看错了。我从来没打过靶,刚才手抖,才打成那样的。”
顾时砚没说话,只是迈开长腿走近。
他比苏景辞高出小半个头,居高临下时带着强烈的压迫感,伸出手臂轻轻一撑,便将苏景辞圈在了洗手台与墙壁之间。
温热的气息落在苏景辞的头顶,他低头看着苏景辞泛红的耳尖,语气听不出情绪:“哦?那是我看错了?”
苏景辞后背紧紧贴着冰凉的墙壁,心跳得飞快,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他能清晰地闻到顾时砚身上淡淡的皂角味,混着阳光晒过的气息,让他莫名有些紧张。
情急之下,他突然想起口袋里早上没用完的纸巾,连忙伸手掏出来,递到顾时砚面前,语气尽量显得自然:“排长,您是不是上厕所没纸了?我这还有剩的,您不嫌弃就拿去用!我先走了,拜拜排长!”
说完,他趁着顾时砚愣神的瞬间,猛地推开他的手臂,几乎是落荒而逃。
顾时砚看着他慌张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这小子,倒是会转移话题。
顾时砚转身关掉水龙头,刚走出洗手间,就被一只手勾住了肩膀。
杨飞凑过来,脸上带着惯有的笑容:“刚看苏景辞慌慌张张跑了,你跟他说啥了?”
顾时砚侧头看他,正要开口:“你觉不觉得苏……”话还没说完,就被杨飞打断。
“我觉得!”杨飞抢话的速度飞快,眼神里满是笃定。
顾时砚心里一动,难得觉得杨飞这次总算不神经大条了,还以为他看出了苏景辞的不对劲。
可下一秒,杨飞就皱着眉抱怨:“我觉得陈师傅今天的菜做咸了!尤其是那个红烧肉,一口下去全是盐味,差点没把我齁着!”
顾时砚脸上的期待瞬间消失,只剩无语。
他想起刚才苏景辞塞给自己的纸巾,随手掏出来递给杨飞,语气带着几分调侃:“咸了?咸了你去上个厕所吧,说不定能解解齁。”
说完,不等杨飞反应,便转身离开。
杨飞愣在原地,看着手里的纸巾,又气又笑,对着顾时砚的背影喊道:“顾时砚你恶不恶心啊!我说的是吃咸了,你不应该让我多喝点水吗?拿纸巾算怎么回事!”
可回应他的,只有顾时砚渐行渐远的背影,气得他只能把纸巾塞回兜里,转身去找水喝。
顾时砚没理会身后杨飞的抱怨,径直走向办公楼。
他今天还有件事要做——给周宏健送粽子。那是母亲亲手包的,临走前父亲特意叮嘱他一定要交给周宏健,还说周司令就好这口。
推开周宏健办公室的门,就见老司令正坐在办公桌后看文件,头发虽已有些花白,却依旧精神矍铄。
顾时砚走上前,将手里的食盒放在桌上:“周叔,我妈亲手包的粽子,让您尝尝。”
周宏健抬起头,看到食盒眼睛一亮,连忙打开,一股糯米的清香扑面而来。
他拿起一个,笑着说:“还是你妈手艺好,每年就盼着这口。替我跟你妈说谢谢。”
顾时砚靠在桌沿,故意逗他:“您应该谢谢我爸才对,这粽子是我爸让我送过来的。”
周宏健白了他一眼,哼了一声:“谢你爸?他有那么好心?当初要不是他跟我抢你妈,现在哪还有你啊!”
说起当年的事,老司令语气里还带着几分“怨念”。
顾时砚忍不住笑了:“周叔,您这都多少年了,还没放下呢?我妈说了,她喜欢长得好看的,您这颜值,确实差点意思。”
“臭小子!敢调侃我!”
周宏健气得拿起桌上的文件就朝他扔过去,顾时砚连忙躲开,举手求饶:“别别别,周叔,我有正事!我想看看那几个嘉宾的资料。”
周宏健停下动作,狐疑地看着他:“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前两天让你看,你说没兴趣,现在怎么突然要资料了?没有!”
顾时砚早料到他会这么说,故意叹了口气:“好吧,那我只能回去跟我妈说,周叔不肯给我资料,还跟我发脾气。”
“你这臭小子,还学会威胁我了!”
周宏健气得吹胡子瞪眼,却还是从抽屉里翻出一叠资料,扔到顾时砚怀里,“滚滚滚!老子看到你就来气,赶紧拿着资料走人!”
顾时砚接住资料,笑着说了声“谢谢周叔”,转身就跑,生怕老司令再反悔。
回到自己的宿舍,顾时砚坐在桌前,翻开了那叠资料。
他快速翻过高燃、林舒瑶等人的资料,最后停在了苏景辞的页面上。
当看到大学专业那一行,顾时砚眼神微凝,瞬间明白了一切——
难怪苏景辞打靶时的姿势看似生疏,却藏着下意识的标准,难怪他能看清远距离的靶心,原来他根本不是什么没接触过射击的普通人。
顾时砚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想起白天苏景辞慌张逃跑的样子,嘴角再次扬起一抹笑意。
这个苏景辞,倒是藏得挺深。但他不理解这样的人才怎么就进了娱乐圈呢?
苏景辞刚踏进宿舍门,就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坐在床边,连外套都没来得及脱。
他双手抓着头发,在心里对着系统哀嚎:“完了完了!刚才在厕所里吐槽顾时砚,他肯定听见了!你说他要是记仇,以后给我穿小鞋怎么办啊?”
系统连忙安抚:“别这么紧张,万一他没听见呢?走廊里还有其他声音,说不定没听清你说什么。”
“呵呵!”
苏景辞冷笑一声,语气里满是绝望,“你忘了他是军人了?军人的耳朵多好使啊,那么近的距离,我声音也没压多低,他怎么可能没听见!”
他越想越慌,甚至开始脑补后续画面,“他要是故意刁难我,比如让我多跑几公里,或者打靶训练时盯着我不放,我可怎么办啊?”
系统也没了辙,只能顺着他的话说:“那……大不了明年的今天,我给你的坟头上三炷香?”
“你这安慰还不如不说!”
苏景辞没好气地在心里反驳,整个人蔫得像霜打的茄子,连抬眼皮的力气都没有。
这时,温燃从外面回来,看到苏景辞这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忍不住走过去问:“景辞,你怎么了?下午打靶还好好的,怎么现在看起来这么沮丧?”
苏景辞抬头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无奈:“没怎么,就是刚才不小心……骂了咱们的排长,还好像被他听见了。”
温燃愣了一下,随即思索起来,过了一会儿才开口:“我觉得顾排长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他虽然看着严肃,但做事一直很公正,之前林舒瑶崴脚,他也没苛责什么。你要是实在担心,找个机会跟他道个歉,应该就没事了。”
苏景辞看着温燃认真的样子,心里忍不住觉得他有点傻得可爱——
顾时砚那眼神锐利得能看穿人心,道歉要是有用,自己还会这么慌吗?
但他也不想扫温燃的兴,只能勉强笑了笑,点了点头:“好,有机会我一定跟他道歉。”
话虽这么说,苏景辞心里却一点底都没有。
他靠在床沿,望着天花板,满脑子都是顾时砚圈着他时的压迫感,以及刚才在走廊里可能被听到的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