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嫣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映着程涵毅坚毅而略带病态苍白的面容。
这世上,对她许诺的人太多,但能活下来兑现的,一个都没有。 她缓缓抽回自己的手,避开了他掌心的温度,那温度对她而言,太过陌生,也太过危险。
“程涵毅,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她的声音清冷如月光,“庇护我,代价可能比你想象中要大得多。” “我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程涵毅看着自己空了的手心,非但没有恼怒,唇角反而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意,“你是我的未婚妻,护着你,天经地义。至于代价……我程涵毅这辈子,还没怕过这个词。” 他的自信,张扬而霸道,仿佛整个京圈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锦嫣不再言语,端起牛奶,小口地喝着。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驱散了些许宴会带来的寒意。 她的目光不经意地扫向窗外,那棵巨大的梧桐树在夜风中摇曳。她放下杯子,站起身,走向那面巨大的落地窗。
“怎么了?”程涵毅跟了过来。
“没什么,只是觉得外面的空气应该不错。”锦嫣说着,纤手拉开了通往花园的玻璃门,一股夹杂着泥土与花香的微凉空气涌了进来。 她信步走到花园里,停在那棵梧桐树下,仰起头,目光精准地锁定在浓密的枝叶间某个不起眼的角落。
程涵毅站在她身后不远处,没有打扰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知道,她要做什么。
只见锦嫣缓缓抬起右手,纤细的食指遥遥对着那个方向。没有狂风,连一丝能量波动都感觉不到。 但就在下一秒,藏在树冠深处的那只价值千万、拥有顶级光学隐形功能的夜枭侦察器,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捏成了齑粉。彻底的湮灭,悄无声息地消散在夜色里。
干净利落,不留一丝痕迹。 做完这一切,锦嫣只是拂去了一片落在肩头的树叶,神情没有丝毫变化。
程涵毅的眼底,却翻涌起狂热的占有欲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骄傲。他看上的女人,就该是这样,强大、神秘,拥有颠覆一切的力量。 “真是不长眼的东西。”他低声笑着,走了过去,从身后轻轻拥住她,将下巴搁在她的肩窝,语气宠溺又危险,“下次再有这种苍蝇,告诉我,我来拍死。别脏了你的手。”
锦嫣身子一僵,这是他们第一次如此亲近。男人身上清冽的药香混杂着他独有的气息,将她整个人包裹。这是一种陌生的、具有侵略性的感觉,但奇怪的是,她并不排斥。
程涵毅没有给她挣脱的机会,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阿森。”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恭敬的声音:“毅少。”
“给异调局的李局长送份‘礼物’,”程涵毅的声音淬着冰,眼底却带着笑意,“就说,他家养的鸟,不小心在我院子里迷路了,我替他处理了。如果再有下次,我就把他本人做成标本,送到异调局的陈列室里去。”
“是,毅少。” 挂断电话,程涵毅的怀抱又收紧了几分,他侧过脸,温热的呼吸喷在锦嫣的耳廓,“现在,还有人打扰我们吗?”
锦嫣沉默了片刻,感受着他胸膛里沉稳有力的心跳,那颗沉寂了百年的心,似乎真的被这股力量……撼动了。 “暂时没有了。”她低声回答。 这或许,是她两百年来,第一次对一个人放下戒备。因为她清楚,这个男人,虽然看似需要她的力量续命,但他同样拥有能与她并肩而立,甚至为她遮风挡雨的强大实力。
这个联盟,似乎比她预想的要稳固得多。程涵毅低笑一声,非但没松开,反而将她转了过来,面对着自己。
月光下,男人俊美无俦的脸上带着一丝慵懒的邪气,而锦嫣清冷绝艳的面容则像一块万年不化的寒冰。 他牵起她的一只手,她的手很凉,像玉石,而他的掌心却滚烫,仿佛烙铁。 只是这样握着,程涵毅就感觉体内那股盘踞已久,时刻啃噬着他生机的阴寒毒素,都仿佛被这股凉意安抚,变得温顺了许多。
“你看,”他将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满足地喟叹一声,“你对我来说,不止是解药,还是镇定剂。” 锦嫣没有抽回手,她能清晰地感知到,他体内那股霸道的力量,在与她接触的瞬间,确实平息了下去。这种感觉很奇妙。
“夜风凉了,我们进去吧。”程涵毅牵着她,像是在牵一件稀世珍宝,小心翼翼地走回客厅。 回到温暖明亮的客厅,方才在花园里的那份紧绷与肃杀仿佛被隔绝在外。
程涵毅刚松开她的手,脸色就倏地白了一分,他捂着唇,发出一声极力压抑的闷咳。 锦嫣的眉头瞬间蹙起。
程涵毅摆摆手,坐进沙发里,给自己倒了杯温水,神态依旧从容,但那细微的喘息却瞒不过锦嫣的耳朵。
她站在原地,看着他苍白的侧脸和眼底一闪而过的痛苦,那只刚刚被他握过,残留着他滚烫温度的手,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要尽快帮他找出身体里的古怪? 这个念头,是百年来第一次,为一个“外人”而生。 就在她犹豫的瞬间,程涵毅却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抬起头,对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别担心,死不了。至少,在把你彻底变成我的人之前,我舍不得死。” 他说的露骨又直白的霸道。
锦嫣心头刚升起的怜悯被这句话冲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恼意。她冷哼一声,转身就朝楼上自己的房间走去。
“嫣嫣,”程涵毅在身后懒洋洋地喊她,“明天带你去个地方。” 锦嫣脚步未停。 “去见见我的主治医生,”程涵毅的声音带着一丝诱哄,“顺便,让他看看你这个‘特效药’,到底有多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