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放下笔，撑着自己起身，摇摇欲坠，头脑发热，一低头，桌面上多了两滴殷红。
木莲听到动静赶来，惊叫：“姑娘！您流鼻血了！！”
李泽玉捏着鼻子仰起头，强压着强烈的不适，说：“没事。扶我去躺一会儿。给我拧个凉水毛巾。”
木莲担心道：“凉水？对身子不好……”
“听话！”
木莲不敢违逆，依言照做了。过一会儿，凉水毛巾来了，李泽玉的脸蛋已泛了血一般，呼吸急促。木莲赶紧把凉毛巾敷她额头上。
李泽玉迷糊起来，心跳突突的，才止住的鼻血蠢蠢欲出。她握住了那骆驼玉漏，叫苦不迭：“真要命。好死不死，忘记时间了，闹得病发。真是……”
手心处，传来点点冰凉。
那冰凉之感，绵绵不绝，绝不像寻常玉石手把件之流，握久会温。
李泽玉心念一动，随手把骆驼玉漏搁脸蛋上。如滚轴一般，轻柔翻滚。
“姑娘，我来帮你。”木莲拿过了玉漏，照着李泽玉的做法，在她泛红的脸上不断滚动，边问，“是不是这样会舒服点？”
确实舒服，不止一点。
也足足用了一炷香的功夫，把充血上头压下去了。
“姑娘。你脸色好多了。鼻血也止住啦。”木莲欢然笑道，转眼又担忧，“你这个到底是什么怪病啊？”
李泽玉缓缓坐起，以手扶额，低声道：“没什么。”
木莲放下心：“没事就好。姑娘，你歇一会儿。我去给你倒杯水。等你歇好了，我们就去睡了吧。”
“好。”
看着一无所知的丫鬟们，收拾书桌的收拾书桌，收拾水盆的收拾水盆，画室里又恢复了素日平静。李泽玉阵阵后怕，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是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她张开掌心，看着那骆驼玉漏，喃喃道，“久握不暖，久放不寒，晶莹剔透，宛若玻璃……你到底是用什么做的？”
真是救了她一命呢。
下次见了蓝徽，要好生问清楚。
……
一夜无话。
第二天，李泽玉梳洗打扮，坐了车到八仙茶楼。
穆少轩似乎脑子不大好使，上次吃了亏，这次还是订了八仙茶楼的梓亦源。
就不怎么长记性。
态度上，对李泽玉是好多了，跟上次判若云泥：“玉儿。好久不见。让舅舅看看？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了呢。这身段，这脸蛋，真是我们穆家嫡亲的女儿。呵呵，呵呵呵！”
李泽玉保持礼貌：“外甥女见过舅舅。”
“来来。跟舅舅来。”穆少轩亲自带着李泽玉进了屋子，让她坐下，“来。坐。一会儿还有人来。我们一家子，轻轻松松吃个便饭！”
李泽玉心念一动。
穆少轩没发现她眸子沉如水，问她：“听闻你大喜了，能得了蓝徽蓝大人的青睐，上嫁于他，真是走了好运啊？”
李泽玉淡笑，做端庄贤淑状：“舅舅言重了。全凭父母做主，玉儿听父母的。”
穆少轩呵呵笑：“当然，当然。哎呀。当初你和佳儿两个，我就说会有出息。如今果然一个成了太子妃，另一个也马上要飞上枝头了。真好，真好。”
“舅舅，您也去看过姐姐了？”李泽玉试探着问。
穆少轩道：“见过了。佳儿现在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将来啊，还会更不一样呢。”
李泽玉顿了一顿，又道：“舅舅。既然见到了姐姐，那么如果太子殿下想要龙城三千飞骑，您觉得如何？”
穆少轩摆摆手，道：“那是我们穆家的东西！你姐姐如果想用，那舅舅可以借。但如果想要，那就不可能了！”
“好吧。是这么个道理。”李泽玉略略抬起的屁股，又放下去了。
穆少轩自己喝着茶，有一句没一句寒暄着，脑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也没有发现李泽玉这个问题的唐突。
很快，门外传来通报：“南宁郡王妃到——”
李泽玉：“嗯？”
穆少轩长身站起，扬声大笑：“快请！我的好外甥女儿们啊。都来了都来了。”
李泽玉眉头微微一皱。
老登想干嘛？！
脑子里正盘算着如何找借口脱身，手比脑子要快，手指背转身，轻轻比了个手势，淳子一眼看到，脚步一滑，消失了身影。如果是平常，以穆少轩武将出身的警觉性，早就发现这些小动作了。
今日也是各种上头，浑不发觉，正忙着去迎接姗姗来迟的成思茵。安顿着成思茵落座，穆少轩就先发话了：“玉儿，思茵。舅舅知道，你们之前有些误会，彼此闹得不是很愉快。不过呢，现在思茵已成了郡王妃，玉儿也很快要当太子少师的夫人了。大家彼此血脉相连，还是以和为贵的好。今天这顿饭，就是舅舅给你们两个摆的和头酒。来，给舅舅个面子。喝了这杯酒，之前的事情就一笔勾销了。以后大家还是互相帮衬的好姐妹。”
他说完，亲自离座，给两个外甥女倒酒。
成思茵眼圈红红的，泫然欲泣：“舅舅，你真是为我们操碎了心……”
委委屈屈地，举起了杯子，看着李泽玉。一脸大义凛然的模样，“玉儿。我们应当孝顺，遵从长辈的说话。”
穆少轩露出欣慰笑容。
而李泽玉，却端坐着，岿然不动。
穆少轩脸上挂不住了，道：“玉儿。茵儿都做到这份上了，你还不举杯？”
“对不起。这酒，我喝不了一点。”李泽玉把酒杯拿起来，往旁边一泼，倒扣在桌子上。
穆少轩脸色“刷”一下，黑乎乎的，“李泽玉。你在搞什么？！给脸不要脸了你？！”
李泽玉越过穆少轩，直直地盯着成思茵：“成思茵，我不知道你跟舅舅说了什么，让舅舅愿意一而再再而三的替你出头。不过，农夫与蛇的事，上演一次就够了。以后我不想见到你，你也少来招惹我。就这样吧。”
说完，离座要走。
穆少轩拦住了她：“等等！”
李泽玉抬眼看着他，叹了口气：“舅舅，你知不知道你被人当枪使了？”
穆少轩眯了眯眼睛：“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