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令才哪里知道他思潮起伏，见他盯着自己家两个姑娘不放，十分碍眼。皮笑肉不笑的提醒道：“世子，那儿是内宅。世子一向清名在外，应该不会做那种登徒子偷窥后宅女眷之类的下流事吧？大门在那边。请……”
顾蕴桥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若有所失地走了。
其实，李泽佳根本没发现他。
她动作异常，另有原因……
“姐姐，叫了你不要系这么多合香。你看看，一张开手臂，就往下坠，多不方便。”李泽玉手里捏着李泽佳身上摘下来的香牌，一抛一抛的，“贪字得个贫啊。”
李泽佳俏脸晕红：“我实在喜欢这些，横竖它们又是同一个香方的，香型不冲突。系身上，多好看。今天她们见了我的手串子，喜欢得什么似的，抢了好些去了。回头你给我补上。”
李泽玉一听，乐了：“哎呀，你说说补上就能补上的啊？阴干最快最快，也得八天。‘沉清星静’这一款香型，我自己手头也就剩下最后一串了。一出货，就被抢光了。”
李泽佳懊恼不已：“早知道这样，就不给他们了。真是一伙没良心的……”
“听你这么说。今天去给何小姐贺寿，玩得很开心啦？”
“那肯定啊。原以为我会被孤立。没想到大家仍旧跟从前那样，和我一起相处，甚至还愈发处得好了。无话不谈的。”李泽佳回味着刚才开心宴会，“你也是的，叫了你你也不去。就爱躲在家里。”
姐姐是未来太子妃，当然人见人爱了。
早就看透这一点，李泽玉也不点破，笑眯眯说：“我觉得在家里更好玩。别以为我在家里很闲啊，画画，写字，配香，忙得很。“
李泽佳道：“知道了。”
李泽玉也没想到自己玩儿着出来，本意是做脂粉店里搭着卖的合香，会比正经胭脂水粉还受欢迎。一不留神，成了风靡京城的流行品。
一时之间，坊间仿品倍出。
不过她并不担心，脑瓜子一转，索性转做了批发生意。
精挑细选了城里几家字号，有同样卖脂粉的，有卖茶的，有卖药的，有卖布的，简而言之，都是做女人生意的，李泽玉让他们做了代理。
她只管批量出货，与此同时，给他们做场景的搭建给他们做场景的搭建及解答疑问——也就是现代的商业咨询。
既有了金缕梅的品牌背书，又有真材实料做保证。那些掌柜们乐得有现成的靠谱货源，又拓宽了售卖渠道，都十分乐意给三成回佣李泽玉。
李泽玉把精力集中在自己乐此不疲的香方研制上就好了。用不着费心去卖货，抢客，之类的。
如此一来，试水过后关账，居然彼此都有丰厚获利。
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小日子蒸蒸日上，国公府的棣园，就跟个入了秋的螃蟹一般，不声不响长了满壳肉。
等到定远侯府的匾额正式替换回金光闪闪的“国公府”之后，第一个良辰吉日，就是纳吉之日了。
太子一片拳拳求娶之心，简直就是路人皆知。
“得了太子青眼果然不一样，什么都给安排好了。就连爵位都升回去了。”
“太子殿下有多爱重李大姑娘啊，到底她有什么好的能让东宫青眼有加？”
“嗨，那谁知道呢。反正喜欢就是喜欢。就跟你为什么放着得月楼的鸳鸯酥不爱吃，偏爱吃隔壁那个小门店做的花生酥一样呗……那个老板又胖又大又油腻，我看到都吃不下饭，你就爱吃他弄的。是觉得他那双油手搓出来的面团特别香？”
“呸！你恶心不恶心啊。好端端的美味被你说得胃口都倒了。人家欧阳胖子手劲大，同样对折六六三十六道酥皮，他能压得特别薄特别紧！而且，别说他油了，他可爱干净了，我亲自数着的，人每做一炉点心之前，就洗一次手，用的金缕梅的洗手香膏。比你用的还贵！”
“真的嘛……”
几个相熟茶客谈着笑着，看着太子仪仗从东宫出来，浩浩荡荡，向着国公府而去。当中一人坐在五爪龙辇上，着玄纁冕服，佩山龙纹，面容清俊，秀气逼人，举手投足之间，满是上位者的威仪，正是前往履行纳吉之礼的太子康景善本人。
“太子殿下到——”
国公府里，早就门户大开。
李母率领李诚伉俪，恭敬立在门前。
李谦林氏夫妇，也着了大礼服，敬陪一侧。林氏自嫁过来之后，不曾见过如此世面，早就紧张得脸色青白，脑门子上绿豆大的汗珠，擦了又冒，冒了又擦。
及至看到了纳吉队伍出现在路口，林氏已支持不住，摇摇欲坠。关键时刻，骤然掉链子，往后倒去，旋即迅速被扶稳。口中多了一物，李泽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含住，压在舌底！”
林氏下意识地照做，一股薄荷辛香冲着脑门而来，神智顿时清明。
就着李泽玉搀扶的劲儿，她站直了身子，嘶哑着嗓子低声道：“多谢二姑娘。”
李泽玉递了个眼神给不远处的李泽瑜，道：“是瑜妹妹先发现的。也得谢她。”
林氏看了一眼李泽瑜，李泽瑜微微点头，又转过了身，面向已开始进门的仪仗。林氏顿时不是滋味起来，自从前阵子晓丽姨娘生下了大哥哥，她就忙着跟李谦闹官司，要把大哥哥记自己名下。又抢着照料大哥哥，跟李泽瑜生分不少。
结果……继女在这场合，还不计前嫌地留心照料自己。
林氏脸上火辣辣的。
李泽玉道：“二婶，这样的场合以后还有很多，多处处就习惯了。”
林氏只剩下点头的份儿。
小插曲一闪而过，那边厢，康景善已进了门。
在场女眷，无不倒抽凉气：“这真的不是谪仙下凡么？！”“不愧是真龙之后，东宫之主，仪容外表，非同凡响！”“我们家大姑娘果真是有天大福气的！！”
李母首先领着一干人等，到了康景善面前，下跪叩拜，全了臣子觐见之礼。
等待平身之后，康景善才又执晚辈礼，叩见李母、李诚夫妇。就有礼官高声唱赞，骈四俪六的，不过是表达求娶的拳拳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