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怡记得，那天她就坐在台下。
那时的她，也是她们中的一员。
一丝极细微的涟漪在她心湖深处荡开，快到几乎无法捕捉。
跟上来的陈宇和安世杰也看到了里面的情景，陈宇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别开了脸。安世杰那双大眼睛里的灵动也黯淡了下去，只是静静地看着。
林晚的身体晃了一下，死死咬住了嘴唇，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这种无声无息的死亡，比被丧尸撕碎更让她感到窒息。
然而，夏怡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她依旧挂着那副无可挑剔的的职业化微笑，仿佛看到的不是两具冰冷的尸体。
系统规则第一条：时刻谨记女仆身份，不可ooc。
她缓缓转过身，对着身后的三人下达指令，声音平稳柔和，听不出任何情绪。
“陈宇，准备破门。林晚，警戒走廊。小杰，站我身后。”
在陈宇准备用蛮力撞门时，夏怡抬手制止了他。她从裙下的工具包里取出一根细长的铁丝，对着锁孔捅了几下。
“咔哒。”
门开了。
她推开门，对着那两具再也不会醒来的身影，微微鞠了一躬。
“两位同学，打扰了。”
“现在，我来为你们打扫干净。”
一道刺耳的女性尖叫声猛地划破了教学楼的宁静。
那声音凄厉又绝望，狠狠剐蹭着每个人的耳膜。
正在用抹布细致擦拭窗框的夏怡，动作停顿了一瞬。
“怡、怡姐……”陈宇的声音有些发颤，他正趴在窗边，瞳孔因为眼前的景象而张大。
小杰已经踩着凳子，小半个身子探出窗外，小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专注地看着。林晚下意识地捂住了嘴，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夏怡放下抹布，缓步走到窗边。
对面教学楼五楼的窗口，一个穿着校服的女生正被一根粗糙的麻绳捆住腰，像个破败的布娃娃一样，被缓缓地吊向楼下。
几个男生探出头，正控制着绳子下降的速度，脸上带着病态的兴奋和残忍的戏谑。
“快点快点，丧尸都过来了！”
“她叫得越大声越好！妈的，食堂那边肯定有不少好东西！”
女生的哭喊和尖叫在空旷的校园里回荡，带着绝望的颤音。这声音像一个信号，楼下原本三三两两游荡的丧尸，瞬间被吸引，蹒跚的步伐陡然加快，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嘶吼，黑压压地朝着女生即将坠落的地点聚集。
它们仰着头，腐烂的脸上满是贪婪，伸出僵硬的臂膀，仿佛在迎接一场从天而降的盛宴。
“声东击西，目标是食堂。”小杰收回目光，冷静地指了指另一个方向，“看，那边有三个人影，正贴着墙根往食堂摸。用活人当诱饵，换取搜刮食物的时间，够狠。”
陈宇的嘴唇哆嗦着，拳头捏得死紧：“他们怎么能，那是一条人命！”
林晚的身体微微发抖，眼前的一幕让她想起了阿哲，想起了被丧尸包围时的无助与恐惧。
夏怡的目光却很平静，她没有看那个可怜的女孩，也没有看楼下饥渴的丧尸。
她的视线，牢牢锁定在对面五楼那几个男生的脸上。
在她的视野里，那几个嬉笑的男生头顶，都飘着一个鲜红的数字。
【忠诚度：-75】
【忠诚度：-82】
而那个被吊在半空的女生，头顶的数字是惨淡的【忠诚度：-100】。
一声压抑的抽泣，让夏怡的目光从系统提示上移开，投向了窗外。
那个女生她认识，正是甩了自己后，张昊炫耀着领到她面前的富二代女友，李倩。
真是巧。
下一秒，一张熟悉的，此刻却写满狰狞与焦躁的脸出现在窗口。张昊正抓着绳子的另一端，他探头向下看了一眼。
当他抬起头时，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对面，猛地顿住了。
四目相对。
隔着百米的距离，夏怡能清晰地看到张昊脸上的表情，从惊愕，到错愕，最后化为难以言喻的荒谬。
他嘴巴微张，手上的力道似乎都松懈了半分，让吊着的李倩又下坠了一点，引来一阵更凄厉的尖叫。
张昊的脑子嗡地一声。
夏怡？
她还活着？
而且她身上穿的是什么？一套干净得不像话的女仆装？在这吃人的末日里，她脸上甚至没有一丝狼狈，平静得像是在逛自家的后花园。
这怎么可能！
他甩掉她时，她那副穿着廉价兼职服装，为了几百块钱生活费辛苦奔波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可现在，自己衣衫褴褛，为了活命不惜拿现女友当诱饵，而那个被他抛弃的女人，却过得比末日之前还要体面？
巨大的落差和荒诞感，让张昊恶意的揣测，恐怕是末日后傍上了什么大人物，女仆装怕是有什么特殊癖好。
夏怡只是静静地看了他两秒，然后平静地移开了视线，仿佛只是看到了路边一块碍眼的石头。
这种彻底的无视，比任何嘲讽都来得更加伤人。
“夏怡姐，我们……救她吗？”陈宇看到李倩的惨状，不可避免地想到了自己当初的遭遇。
“那个男人在用她当丧尸诱饵，想引开楼下的丧尸然后趁机去食堂搜寻物资，食堂没有大门，每一次搜寻都需要将丧尸引开。”一旁的小杰冷静地分析，他小小的眉头皱着，“这样的事可能每天都在发生。”
夏怡没有回答。
她只是抬起手，轻轻拂去自己肩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动作优雅而标准。
救赎？她没有这个义务。
夏怡用穿着白色长袜的小腿轻轻踢了踢陈宇的脚跟。
“继续我们的清扫服务。”她的声音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外面的声音，只是背景音乐。”
陈人形立牌宇立刻回过神，脸上微微发热，赶紧低下头，用更大的力气拖动一张倒塌的桌子，发出的刺耳摩擦声掩盖了外面的动静。
林晚也深吸一口气，将视线从窗外那片混乱中强行拉回，她握紧手里的抹布，眼神重新聚焦在眼前满是污渍的墙壁上。
在夏怡近乎偏执的指挥下，三人的清扫效率高得惊人。陈宇负责体力活，搬运重物；小杰心思缜密，负责分类归纳；林晚则安静地擦拭每个角落，不放过一丝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