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备府公堂上的风波,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在云州城激起了巨大的涟漪。赵擎苍构陷学子、意图打压白鹭书院的丑闻迅速传遍全城,引得舆论哗然。士林清议沸腾,乡绅百姓议论纷纷,矛头直指这位权势熏天的守备大人。
赵擎苍焦头烂额,一方面要应对来自州府乃至省城的质询和调查,另一方面还要安抚内部因事败而产生的恐慌和猜忌(尤其是那位惶惶不可终日的钱师爷和已被秘密控制起来的张录事)。他虽极力否认、狡辩,甚至试图反咬一口,但在顾明渊等人出示的铁证和暗中发动的舆论攻势下,显得苍白无力。最终,在各方压力下,他不得不暂时收敛爪牙,将全部精力用于自保,再也无力针对白鹭书院。
柳文轩被无罪释放,重返书院。经此一劫,他虽略显清瘦,但眼神更加坚毅,对林正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书院上下,更是将林正视若恩人,客卿的身份变得实至名归,地位超然。
静安居内,恢复了往日的宁静。林正盘膝坐在院中老槐树下,手握玄水珠,静静调息。连日来的奔波劳神,让他真气消耗颇大,但也因实战运用,对《三算天书》和“心缘掌”的领悟更深了一层。
“嘿,小子,这下你可算出名了!”破戒的声音带着几分得意,“现在云州城里,谁不知道白鹭书院有位神秘的少年客卿,手段通天,连守备大人都栽在你手里?以后咱们在这地界,可以横着走了!”
林正缓缓睁开眼,淡淡道:“虚名而已,何足挂齿。赵擎苍只是暂时受挫,并未伤筋动骨,隐患犹在。且此番动作,也让我等彻底站到了他的对立面,日后需更加谨慎。”
“怕他个鸟!”破戒满不在乎,“兵来将挡!再说了,经过这次,那老小子还敢轻易动你?除非他想把自己彻底搞臭!”
林正摇了摇头,不再多言。他深知官场险恶,赵擎苍能坐到这个位置,绝非易与之辈,其背后或许还有更复杂的势力牵扯。暂时的退让,不代表永远的沉寂。
数日后,顾明渊和顾青瑜亲自来到静居拜访,带来了丰厚的谢礼和一些书院珍藏的孤本典籍抄录本,其中甚至包括几页关于上古阵法残篇的注解,对林正参悟天书大有裨益。
“林客卿,此次书院能度过难关,全赖你力挽狂澜!”顾明渊郑重道,“大恩不言谢,日后但有所需,书院定当竭尽全力。”
林正谢过,并未推辞。他沉吟片刻,问道:“顾先生,经此一事,书院日后有何打算?赵擎苍虽暂时退让,但其心必不甘。”
顾明渊叹了口气:“此事我亦忧心。我已修书数封,送往省城恩师与几位在朝为官的故交同窗处,陈明利害。希望能借朝廷清流之力,对赵擎苍有所制衡。此外,书院也将闭门整顿,强化门规,教导学子更加谨言慎行,以免再授人以柄。”
林正点头,这确是稳妥之法。他又与两位先生探讨了一些关于书院风水布局的细微调整建议,以进一步增强文气凝聚,抵御外邪。两人自是欣然采纳。
送走两位先生,林正的生活重归平静。他每日深居简出,大部分时间都在静居修炼、研读典籍,偶尔去书院书库查阅资料,与顾青瑜先生交流一些杂学见解。外界关于他的传闻虽多,但因其低调,真正见过他面目的人却很少,更添了几分神秘色彩。
手腕上的菩提佛珠,经过此番事件,与林正的契合度更高。破戒虽依旧嘴贱,但关键时刻极为可靠,其蕴含的佛门祥和之力与破邪特性,对林正修炼《三算天书》时稳定心神、抵御因果反噬有着意想不到的奇效。而林正对“心缘掌”的运用也越发纯熟,已能初步做到“断是非、强肉身”,甚至隐隐触摸到一丝“度化”的意境。
这一日,林正正在院中练习“心缘掌”,掌风过处,院中花草似乎都变得更加生机勃勃。忽然,他心有所感,收掌望向院门。
只见院门不知何时被推开了一条缝,一个穿着粉色衣裙、约莫十四五岁、梳着双丫髻的小丫头,正探进半个脑袋,眨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院内。见到林正看来,她像受惊的小鹿般缩回头,但很快又忍不住探出来,小声问道:“请问……你是那位很厉害的林先生吗?”
林正微微一怔,察觉到这小丫头身上并无恶意,气息纯净,便点了点头:“我是林正。小姑娘,你有何事?”
小丫头闻言,眼睛一亮,推开门跑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个小巧的食盒。她跑到林正面前,仰着头,脆生生道:“林先生,我叫小莲,是隔壁新搬来的苏家的丫鬟。我家小姐说,感谢先生前日帮我们赶走了那几个捣乱的混混,特地让我送些点心过来,聊表谢意。”
林正这才想起,前日确实有几个地痞在隔壁巷口纠缠一对主仆,他恰好路过,并未出手,只是冷冷看了一眼,那几个地痞便被他身上无形的气势所慑,灰溜溜地跑了。没想到这点小事,对方还记在心上。
他本欲推辞,但看到小丫头那期待又有些怯生生的眼神,便点了点头:“代我谢过你家小姐。点心我收下了。”
小莲高兴地将食盒放在石桌上,行了个礼,蹦蹦跳跳地走了。
林正打开食盒,里面是几样做工精致的江南糕点,散发着淡淡的甜香。他拈起一块尝了尝,味道清甜不腻,确实不错。
“嘿,小子,桃花运来了?”破戒又开始聒噪,“隔壁新搬来的小姐?还特意送点心?啧啧,赶紧打听打听是哪家的闺秀!”
林正无奈地摇了摇头,将食盒盖好。他对此并未多想,只是觉得邻里之间,和睦相处便是。
然而,他并不知道,这盒看似寻常的点心,却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又一颗石子,将在他波澜渐起的生活中,引出另一段意想不到的缘分。
云州城的局势,因守备赵擎苍的暂时沉寂,似乎恢复了表面的平静。但林正明白,这平静之下,暗流依旧涌动。而他自身修为的提升,以及与各方势力愈发紧密的联系,都预示着,更大的风云,或许正在不远的前方酝酿。
他需要利用这段难得的平静时光,尽快提升实力,以应对未来的挑战。前方的路,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