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原地没动，手里还攥着《承神录》玉简，掌心被烧得发麻。小骨贴着墙根蹲着，耳朵朝前竖着，尾巴一圈圈扫着地面，像是在数心跳。
刚才那一幕还在脑子里转——母亲的脸，编号001，胸口插着管子，眼神却像能穿透百年时光看穿我。
换个人早崩溃了。我是谁？出厂设置？实验成品？还是他们写好剧本里那个乖乖就范的主角？
呵，剧本要是真这么灵，谢无赦现在就不该躺在疗养院装植物人，萧景珩也不该死在我火烧的废墟里。
我低头看了眼怀里的钻石牌，它又震了一下，比上次更急，像是被人拿锤子敲。
“北境危”三个血字从石台底下浮出来的时候，我就知道这地方不能久留。
真相不是用来哭的，是拿来当武器的。
我把玉简塞进内袋，顺手拍了下小骨脑袋：“别愣着，升级补丁该干活了。”
他嗷呜一声站起来，嘴一甩，那把从墙缝里卷出来的妖化刀就飞到我面前。刀身泛着青灰，刃口有锯齿，握柄上缠着干枯的皮绳，一看就是老物件。
我接住刀，掂了掂：“你从哪刨出来的？”
小骨用鼻子指了指刚才藏匣子的砖洞，尾巴翘得老高，一副“我发现了大秘密”的德行。
我没笑，反而多看了他一眼。
以前这崽子见血就哆嗦，连只老鼠都不敢咬死。现在不但敢碰兵器，还主动递上来——看来这段时间跟着我混，脑子开窍了。
“行啊，”我把刀插进腰带，“总算不像个只会扫地的扫把精了。”
话音刚落，头顶传来一阵碎裂声。
不是塌了，是整条矿道在收缩。两侧岩壁上的符文开始逆向流转，像是有人按了倒放键。空气变得黏稠，呼吸都费劲。
我一把拽住小骨后颈皮：“走！”
转身就往出口冲。脚步刚动，背后轰的一声，石门彻底塌了，烟尘冲天而起。
我们跃出矿道口时，外面雪已经停了，但风更大了。天边压着一层铁灰色的云，远处山脊线上隐约有黑影移动，像是军队集结。
小骨喘着粗气趴在地上，舌头伸出来老长。我靠在岩壁上，掏出钻石牌看了一眼。
表面又浮出一行小字：
**“02号容器已激活，坐标：北境寒鸦岭。”**
我冷笑：“找上门来了？还挺会挑时候。”
小骨凑过来，用脑袋拱我手心。我低头看他，发现他右前爪上有一道新划痕，渗着血丝，但他自己好像没感觉。
“疼不？”我问。
他摇头，然后突然张嘴，咬住我袖子往北边拖。
我懂他的意思。
那边出了事，得赶过去。
我摸了摸他脑袋：“你小子现在胆子不小啊，敢指挥我了？”
他尾巴一甩，直接变回原形，通体雪白，毛炸起来像团雷云。接着低头用嘴叼起那把妖化刀，放在自己背上绑好。
这是要参战的意思。
我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笑了：“以前你说‘昭哥说得对’，我还当你傻。现在……”我抽出断剑，在刀刃上轻轻一磕，“现在你终于明白什么叫‘对’了。”
他仰头嚎了一声，声音撕破风雪。
我也站直了身子，把断剑重新挂回腰间。疯批值系统还没响，估计还在处理刚才那段记忆冲击。但没关系，我不需要它告诉我什么时候该疯。
我知道。
现在就是。
我翻身骑上小骨背，他立刻启动，四蹄踏雪，速度快得像一道白光掠过焦土。
沿途能看到不少痕迹——折断的旗杆、烧焦的铠甲碎片、还有几具没来得及清理的尸体，全都穿着北境守军的制式皮甲。
死法一致：喉咙被撕开，伤口整齐，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一刀切断。
不是野兽干的。
是训练过的杀手。
“寒鸦岭再往前三十里就是萧家旧址，”我喃喃，“这群人挑这个位置动手，要么是蠢，要么……就是故意的。”
小骨耳朵抖了抖，放慢速度，示意我注意前方。
风雪中立着一块残碑，上面刻着“萧氏祖茔”四个字，已经被劈成了两半。旁边插着一根旗杆，旗面破烂不堪，但还能看出原本绣的是萧家徽记——一柄断裂的玉扇。
但现在，旗帜换了。
黑色底，中央画着一只竖瞳，瞳孔裂成三瓣。
我没见过这个标志，但直觉告诉我，这不是谢无赦的人，也不是陆九渊的手笔。
是新玩家入场了。
“零号容器觉醒，回收程序启动……”我回忆起古籍上的字，“所以他们是来抓我的？还是……来接应02号的？”
小骨低吼一声，前爪刨了刨雪地，露出半块染血的令牌。我捡起来一看，背面刻着编号：02-7。
不是身份牌，是控制令。
说明02号不是自由行动，而是被人操控的状态。
我捏碎令牌，扔进雪里：“想拿活体零件拼生产线？门都没有。”
正说着，远处传来一声爆炸。
火光冲天而起，映红了半边天。那方向正是寒鸦岭哨塔所在的位置。
紧接着，第二声、第三声接连响起，节奏规律，像是某种信号。
“他们在清点人数。”我眯眼，“等所有单位到位，就会发动总攻。”
小骨已经重新蓄势待发，肌肉绷紧，尾巴缠着妖化刀，刀尖朝外。
我拍了他一下：“记住，这次不是护送，不是逃命，是反杀。”
他点头，动作干脆。
我握紧断剑：“那就让这群搞人体实验的孙子看看——报废品带着升级补丁，是怎么踹翻他们的流水线的。”
风卷起我的衣角，青袍猎猎作响。
小骨猛然加速，雪地上留下一串深坑般的脚印，直奔火光而去。
距离寒鸦岭还有十里时，我看见空中飘着什么东西。
不是鸟，是纸。
大片大片的黄纸从天而降，上面画满符咒，每一张都在燃烧，灰烬落地瞬间化成黑雾，迅速蔓延。
有人在布阵。
而且是禁术级的封锁阵，专门用来困杀高阶目标。
我冷笑：“怕我跑了？还是怕我来得太快？”
小骨没有减速，反而猛地跃起，借着一处斜坡腾空而起，越过第一道雾墙。
落地瞬间，四周温度骤降。
影子里开始浮现人形轮廓，一个个披着黑袍，脸上戴着青铜面具，手持弯刀，缓缓围拢。
我没理他们，目光锁定最前方那个高大的身影。
他站在火光边缘，背对着我们，左手提着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右手握着一把骨刺组成的权杖。
他听见了我们的动静，慢慢转过身。
面具裂开一道缝，露出一只眼睛——竖瞳，三瓣裂纹。
和旗帜上的标志一模一样。
他开口，声音像是砂纸磨过石头：“零号容器……你来得比预计晚了七分钟。”
我咧嘴一笑：“路上遇到个熟人，聊了几句。”
“谁？”
“你家祖宗。”
我说完，抬手打了个响指。
小骨瞬间弹射而出，嘴里叼着的妖化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光，直取那人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