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顺着指缝往下滴,一滴一滴砸在那块碎片上,发出轻微的“滋”响。刚才那一跳耗得狠,胳膊还在抖,但我不敢停。这玩意儿刚显了点真东西,就缩回去装死,摆明了有鬼。
我咬了咬牙,又在指尖咬了一口,把血糊在碎片表面。
脑子里弹幕立刻蹦出来:【这操作太刑!+100!】【你这是读档还是放血疗法?】
我没理它,盯着那片漆黑的裂痕。刚才闪过的字还在我眼前晃——“签名人:萧景珩”,“协作者:谢无赦”,进度七十八,时间剩不到两小时。这些不是数据,是倒计时,是贴在我脑门上的通缉令。
可还不够。
我知道他们要搞事,但不知道怎么搞,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已经被变成那种空壳子。这片碎片藏着更多东西,只是不肯轻易露底。
我把断剑往地上一插,借力稳住身子,另一只手继续抹血。疯批值系统突然抖了一下,像是闻到了什么臭味:【警告!能量污染!幻觉嵌套!别信那些画面!】
话音刚落,我眼前猛地一黑。
一个小孩跪在井边,手指抠进砖缝,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皮肤从指尖开始发绿,像苔藓一样往上爬。下一秒,画面换了——一群穿粗布衣的平民排着队喝水,喝完后齐刷刷倒地抽搐,眼珠翻白,嘴里吐出带着荧光的泡沫。
我差点喘不上气。
这不是我看的,是它塞给我的。
“装神弄鬼。”我冷笑一声,强行眨眼清醒,“你以为放几个受害者临终回放就能让我心软?”
弹幕炸了:【对!他配吗?+150!】【继续流血!这波是心理战!】
我深吸一口气,把最后一丝妖力灌进指尖,低声念:“显真容。”
声音不大,但带着妖语的穿透劲儿。碎片“嗡”地一震,表面浮起一层半透明的虚影,像是老旧投影仪打出的画面,晃了几下,终于定住。
一本古籍模样的书悬浮在空中,封面写着几个歪歪扭扭的篆字:《萧氏秘录·妖化实录卷叁》。
我眯起眼。
这字体,和萧景珩平时写奏折时用的一模一样,清秀规整,一笔不苟。谁能想到,这种人私下写的日记,满纸都是毒。
“阿骨打。”我头也不回地喊。
“在呢昭哥!”他立刻应声,声音有点哑,但站得笔直。尾巴扫了扫地面,把几块碎石推开,腾出一块干净地。
“守着。”我说,“有人靠近,直接拍死。”
“您说了算!”他咧嘴一笑,虎牙露在外面,像是随时准备扑出去咬谁一口。
我盘膝坐下,左手按住碎片,右手搭在断剑柄上,随时能拔。血还在流,但我已经感觉不到疼了,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看看这位君子到底写了些什么好东西。
第一页浮现。
“三月十五,子时三刻,药粉入北井,五十七人饮后暴毙,四十九人成功转化,效率较上月提升18%。”
我嘴角扯了下。
好家伙,连KpI都算得明明白白。这不是实验记录,是业绩汇报。
第二页接着来。
“药剂配方已优化至第三代,以‘青藤引’为主料,辅以妖核粉末,经十二道炼制工序,可确保宿主意识快速崩解,躯体保留行动能力。建议批量投放于贫民区水井及粮铺。”
我冷笑着摇头:“难怪最近城里总有人说喝了井水会做梦,梦里全是树根缠脖子。”
第三页更狠。
“楚家仆役优先投放名单已拟定,共计三十七人。目标:渗透内宅,监视家主动向,并为后续‘容器接入’做准备。”
我眼神一沉。
他们连我家人都没放过。
往后翻,内容越来越细。有妖核植入的位置图解,有转化失败者的尸检报告,甚至还有几张潦草的人脸速写——全是被改造前的平民模样,旁边标注着编号、年龄、转化成功率。
看到一半,耳朵忽然嗡了一声。
不是风,也不是心跳。
是声音,上百个声音叠在一起,像是有人在耳边尖叫,又像是无数人在哭。文字也开始扭曲,原本工整的字迹像虫子一样蠕动起来,试图拼成别的句子。
“想干扰我?”我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醒醒!”
弹幕狂刷:【硬气!+200!】【这届反派太菜,幻术都这么low!】
我咬破舌尖,血腥味冲进喉咙,血瞳微微一闪,强行压下那股躁动。再看那本书,总算恢复正常。
翻到倒数第二页。
画面变了。
不再是文字,而是一幅投影般的图像:一个少年站在圆形祭坛中央,双手被锁链吊起,头顶悬着一轮满月。他的脸……是我的脸。
下面一行小字清晰可见:
“容器候选评估完成,血脉纯净度98.7%,灵魂稳定性极佳,具备完美承接‘蜕凡迎神’仪式条件。建议于满月夜子时行礼,届时天地交汇,神降之力可达峰值。”
我盯着那行字,半天没说话。
原来我不是意外卷进来。
我是被盯了很久的猎物。
他们早就选好了我,就像挑一块合适的肉,等刀磨快了就下锅。
最后一页面空白。
我正要合上,那纸面突然渗出血来。
不是打印体,也不是笔迹,是手写的,一笔一划透着阴狠:
“满月将至,你逃不掉的。”
字迹未干,血珠顺着边缘往下滴,落在碎片上,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我盯着那滴血,忽然笑了。
“写恐吓信还不敢署名?萧公子,你这胆子配不上你干的事啊。”
话音刚落,碎片猛地一震,一股微弱的能量波顺着地面窜出去,钻进了东南方向的地缝里。
我立刻掐断供血,袖口一抹,把碎片上的血擦干净。
“刚才那阵动静是从哪儿来的?”我问。
阿骨打鼻翼翕动,耳朵竖起来:“东南角,地底下……不对,不是心跳,是机械声,像钟。”
我眯起眼。
果然,他们在监控。我每翻一页,他们都看得见。
“所以这不是日记。”我低声说,“是陷阱。”
阿骨打挠了挠头:“啥意思?”
“意思是,他们知道我会来,也知道我会看。”我攥紧碎片,慢慢站起身,“这不是为了藏秘密,是为了让我看见秘密。”
阿骨打愣了:“那他们图啥?”
“图我慌。”我冷笑,“图我乱跑,图我急着去救人,一头撞进他们的网里。”
我低头看着手中滚烫的碎片,符文还在跳,像是活的一样。
远处北城门的裂口深处,钟摆声依旧不紧不慢。
一下,一下。
子时快到了。
我忽然想起什么,伸手摸了摸腰间的断剑。锈刃沾着血,还在微微颤动,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昭哥?”阿骨打察觉到异样。
我没答,而是把碎片贴在剑身上。
刹那间,那行血字“满月将至,你逃不掉的”突然扭曲了一下,重新排列成新的顺序:
“我在城外等你。”
字体不变,还是萧景珩的手笔。
我盯着那句话,忽然笑出声。
“好啊。”我收起碎片,拍了拍阿骨打肩膀,“既然请都请到了,不去一趟,岂不是辜负人家一片心意?”
阿骨打挺起胸:“我去叫人!”
“不用。”我拔出断剑,甩了甩上面的血,“这次,我不想让他们跑了。”
风卷着灰烬从废墟上掠过,吹起我发白的袍角。
我往前走了一步。
脚下的焦土裂开一道细缝,露出底下暗红色的纹路,像是某种阵法正在苏醒。
我低头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