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落在碎片上,瞬间化成黑水,我眼皮都没眨。
这玩意儿烫得像是刚从炉子里扒出来的炭,可我不敢松手。刚才那一声猫叫太突兀,风里还夹着一股说不清的腥气,像是有人躲在暗处盯着我们。阿骨打耳朵抖了两下,缩在门框边没敢动,尾巴都绷直了。
“别出声。”我压低嗓音,掌心一紧,血瞳直接催到底。
灵识顺着碎片往里探,刚碰上那层紫纹,脑子就跟被针扎了一样。眼前猛地一黑,耳边响起密集的嗡鸣,像有上千人在同时念咒。我咬牙撑住,妖语在识海里织成网,把那些乱流挡在外头。
就在这时候,脑子里弹幕炸了:
【检测到高危记忆残片!疯批值+500!解锁‘前世感知’权限!】
还没等我反应,意识“轰”地一下被扯进去。
画面碎得跟摔了的镜子似的,一闪一闪,但足够看清——北疆的雪夜,井口结着冰碴,一个白衣人站在边上,袖口滑出一点粉末,悄无声息落进井里。他转身时,脸正对月光,眉目温润,嘴角还带着点笑。
萧景珩。
他轻声说了句:“第一批‘材料’,就从这里开始。”
话音落,整口井突然泛起紫光,水面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像是无数手指在抓挠井壁。下一秒,画面崩了,我的神识被狠狠甩了出来。
喉咙一甜,我立马把那口血咽回去,指尖还在抖,捏着碎片的手差点松开。
“昭哥!”阿骨打扑过来扶我,声音都变了调,“你脸色白得跟纸一样!”
我没理他,盯着掌心那块还在发烫的渣子,冷笑一声:“好啊,装君子装得挺像,背地里倒是个喂妖的厨子。全城百姓喝的水,都被你下了料?”
阿骨打听得浑身汗毛都炸了:“他……他这是拿活人当养料?一井水下去,少说得祸害几百号人!”
我眯眼,疯批值还在往上飙,可系统突然卡了一下,紧接着跳出一条血红警告:
【警告!有异种疯批值逆向溢入!来源不明!】
我心头一沉,还没来得及反应,颅内响起一个声音——不是系统,也不是断剑里的那个神。
是另一个“我”。
低沉、重叠,像是两个人在同一张嘴说话:
“他们用活人炼妖……而你……将血洗这场炼狱。”
我太阳穴突突直跳,但还是冷着脸回了一句:“我的刀,还不听死人指使。”
话音刚落,窗外风雪一滞。
檐下站着个灰袍人,拄着根拐杖,杖头雕着蛇头,眼睛浑浊,却直勾勾盯着我这边。
陆九渊。
他没动,也没说话,就像一截枯树桩子钉在那儿。可我知道他听见了——刚才那句话,不是说给他听的。
我慢慢把碎片塞进袖袋,动作不急不缓,嘴角反而扬起来:“老东西,看戏不请客,连掌声都不给,真寒酸。”
他顿了一下,蛇头杖轻轻一点地面,雪地上连个印都没留下,人就已经退进了风雪里,像雾散了一样。
阿骨打紧张得尾巴都炸了:“昭哥……真是长老?他来干嘛?偷听咱们?”
我站起身,拍了拍衣摆上的灰,眼神没离开那扇破窗:“来验货的。看他选的‘容器’还稳不稳,有没有裂痕。”
阿骨打愣了两秒才明白:“他……他也想动手?”
“都想。”我冷笑,“萧景珩拿人炼妖,谢无赦拿痛当饭吃,陆九渊呢,等着换壳重生。一个个都把我当火引子,就差在我头上写个‘快来点我’。”
我走到药铺角落,捡起半块碎瓦片,在地上划了三道线。
“但他们忘了件事。”我用脚碾碎第一条线,“点火的人,未必怕烧。”
第二条线被我一脚踢飞:“反而最讨厌别人拿着火折子,绕着我转圈。”
第三条线,我蹲下身,指尖抹了点灰,在上面画了个叉。
“你们都想用我点火?”我抬头看向门外,“行啊,那就看看——”
“最后烧干净的,到底是妖,还是你们这群披着人皮的渣。”
阿骨打蹲在我旁边,爪子抠着地缝,小声问:“那咱们接下来咋办?总不能在这干等着吧?”
我摸了摸袖袋,那块碎片还在发热,温度比刚才更高了,像是在回应什么。
“它还有话没说完。”我低声说,“刚才那段记忆,只是开头。真正的东西,藏在更深的地方。”
“更深?”阿骨打瞪眼,“还能多深?难不成钻地底下?”
我没答,血瞳重新亮起,盯着碎片表面的紫纹。那些脉络在黑暗里微微跳动,节奏居然和我的心跳对上了。
我闭眼,再次催动妖语,这一次不再硬闯,而是顺着那股热流,一点点往里渗。
识海刚触到边缘,画面又闪了出来——
这次是地下。
一条幽深通道,墙壁上嵌着发光的矿石,地面铺着刻满符文的石板。通道尽头是个圆形祭坛,上面堆满了人骨,骨头上爬着黑色藤蔓,正一寸寸往地底钻。
镜头拉近,藤蔓根部连着一颗巨大的心脏,缓慢搏动,每一次跳动,都有紫色液体顺着根系往上涌。
再往上,是镇子的地基。
整座城,就像长在一颗活体妖核上。
而站在祭坛边的,是三个身影。
一个白衣执扇,一个银发红瞳,还有一个灰袍拄杖。
萧景珩、谢无赦、陆九渊。
三人围坛而立,中间悬浮着一具棺材,漆黑如墨,棺盖上刻着四个字——
“容器归位”。
画面到这里戛然而止,我的意识被猛地弹出来,脑袋“嗡”地一声,耳鼻同时渗出血丝。
“昭哥!”阿骨打一把扶住我,声音都带了哭腔,“别看了!再看要出事!”
我抬手抹了把脸,血糊了半掌,却笑了:“有意思……他们仨早串通好了。一个投毒,一个虐杀,一个布局,全是为了养这颗心。”
“可那棺材……”阿骨打哆嗦了一下,“是给你准备的?”
“不一定是我。”我缓缓站直,“也可能是谁先觉醒,谁就得躺进去。”
我低头看着袖袋,碎片的热度已经开始下降,但最后一瞬,我分明看到棺材缝隙里,伸出了一只手——
苍白,修长,指甲漆黑,掌心有个熟悉的烙印。
和我腰间断剑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我还没来得及细想,门外雪地传来轻微的踩踏声。
不是风扫雪,是有人在走。
脚步很轻,但每一步都停顿三秒,像是在听里面的动静。
我立刻熄了血瞳,靠墙蹲下,朝阿骨打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他屏住呼吸,尾巴贴地,一动不敢动。
门外那人站定,没有敲门,也没有离开。
只是静静地,贴着门缝,往里看了一眼。
我透过门板的裂缝,看清了他的脸。
不是陆九渊。
是一个穿着药铺伙计衣服的老头,眼窝深陷,嘴唇发紫,手里提着个竹篮,里面放着几包草药。
可他的影子,没照在雪地上。
我盯着那片空白,手指慢慢握紧了断剑。
老头站了几秒,转身走了,脚步依旧规律,三步一停,像是某种仪式。
等他彻底消失,阿骨打才敢喘气:“这人……不对劲!影子都没,肯定是妖!”
“不。”我摇头,“他是人,但已经被‘种’了。刚才那篮子药,是给全镇人吃的‘安神散’,实则是催熟剂,让妖化更快。”
“所以这镇子,从上到下,早就烂透了。”阿骨打咬牙。
“嗯。”我站起身,拍掉膝盖上的灰,“现在我们知道谁在炼妖,怎么炼,为什么炼。”
我望向门外风雪,声音压得很低:
“接下来,就该让他们尝尝——”
“被当成材料的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