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往前迈了一步，膝盖差点直接砸在地上。
脚底踩着的石板早就裂了，裂缝里还冒着暗红的光，像是地底下有什么东西在喘气。
阿骨打一把拽住我的胳膊，力道大得像要把我骨头捏碎：“昭哥！别走了，再走血就止不住了！”
我没理他，只是把断剑从地上拔起来，锈铁刮过石头，发出一声刺耳的响。
剑柄滑得抓不住，我就用牙咬住袖子往手上一绕，缠紧了再握。
陆九渊跪在前面，右手撑地，指节已经发紫。他嘴唇动了动，喉咙里挤出几个音节。
我知道他在念什么——灵魂咒印的起手式，想在我倒下前把我也拖进轮回井里。
可他忘了。
我现在这副样子，根本不怕死。
我猛地把剑插进地里，借力直起腰，声音哑得不像人：“你连死都不敢痛快点？”
他瞳孔一缩，嘴立刻闭上了。
我没给他第二次机会，抬脚踩在他右手背上，听见骨头碎裂的咔嚓声。
他闷哼一声，整个人抽了一下，额头磕在地上，灰袍沾了尘土和血。
“你说你是为圣院好？”我低头看着他，“你说我是魔尊转世，会毁了秩序？”
我笑了一声，笑得胸口发疼，“那你呢？藏了三十年，就为了今天钻进别人身体里重活一遍？”
没人说话。
整个广场静得能听见风卷着灰烬飘过的沙沙声。
阿骨打撕了块衣角，手抖着往我左臂缠：“动脉破了……得压住。”
布条刚裹上就被浸透，他又解了腰带，一圈圈勒紧，嘴里念叨：“昭哥，你说过天塌了也是对的——那现在，我替你撑着。”
我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但心里那股火稍微压了点。
不是感动。
是疯批值又涨了。
【濒死状态下维持清醒输出，嘴炮依旧犀利，+25】
行吧，系统还挺懂我。
我拔出断剑，剑尖划地，赤焰蹭地窜起三尺高，围成一个圈，把我跟陆九渊圈在中间。
火光映得四周人脸忽明忽暗，有人往后退，有人往前凑，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我抬头，扫了一圈。
那些曾经对我冷眼相待的执事，那些躲在后排看热闹的长老，还有那些原本站出来又缩回去的学员。
“今日我败你，”我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钉子，“非为私仇。”
我拿剑尖点了点陆九渊的头，“只为告诉你们——谁才是真正的废物。”
底下有人低声嘀咕：“此战代价太大……楚昭怕是也走火入魔了。”
我冷笑：“说我疯？好！”
我举起断剑，指向天空，血顺着剑刃往下淌，在地上烧出一个个小坑。
“我楚昭就疯给你们看！”
体内最后一股魔力炸开，震得地面碎石全飞起来，围着我打转，像一场小型风暴。
“从今往后，这圣院——”
我顿了顿，环视全场，血瞳扫过每一个人的脸，“我说了算。”
风停了。
火熄了。
连天上那团雷云都散了半边。
没人敢动。
有个老执事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低下了头。
我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他们以为我会杀陆九渊，会当场清算，会掀起血雨腥风。
可我不急。
他现在活着比死了有用。
我转身，腿一软，差点跪下。
阿骨打立刻冲上来扶住我，肩膀顶住我的腋下，硬生生把我架住。
“昭哥，撑住了……撑住了啊……”他声音都在抖。
我咧了下嘴，估计笑得挺难看：“没事，老子还没爽够。”
话是这么说，但我能感觉身体在往下沉。
伤口不疼了，反而发麻，四肢像灌了铅，呼吸一次胸口就像被锤一下。
封印松得太狠，力量反噬已经开始。
再撑十秒，我可能就得睡过去。
可我还不能倒。
至少……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倒。
我抬起手，指着苍穹，嘶哑道：“我不是什么救世主……”
喉咙一甜，一口血涌上来，我直接咽了回去，继续说：
“我只是个披着草包皮的疯批大佬。”
全场寂静。
然后，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
“楚昭赢了！”
那一声像点燃了引信。
“楚昭赢了！！”
“他把陆九渊踩在地上了！”
“看见没？那个废物三少爷，干翻了大长老！”
欢呼声炸开，一波接一波，震得我耳朵嗡嗡响。
有人跳起来挥拳头，有人抱着哭，更多人冲上前想看清楚点，却被火焰结界挡在外面。
消息肯定已经传出去了。
不出一个时辰，帝都大街小巷都会在传——
楚家那个魔法废柴，单挑圣院第一长老，赢了。
而且是踩着手腕、指着鼻子赢的。
阿骨打背着我往后退了几步，远离人群。
我靠在他身上，意识开始飘。
“昭哥……咱们回去吧？”
我摇摇头，手指还勾着断剑的剑柄。
“再等等。”
“等什么？”
我眯着眼，看向广场尽头那扇漆黑的大门。
那是圣院禁地的入口，平日只有长老能进。
现在，门开了条缝。
有风从里面吹出来，带着一股陈年灰尘的味道。
我忽然想起来十二岁那年，我在古墓里捡到这把断剑时，系统第一条提示是什么。
【装疯成功，疯批值+10】
那时候我以为自己是在演。
现在我才明白——
我不是在演疯子。
我是本来就很疯。
阿骨打察觉到我身体僵了下：“昭哥？”
我没答，只是把断剑慢慢抬起来，横在胸前。
剑身还在冒烟，锈迹剥落的地方露出一道暗纹，像某种符文。
它在发热。
不是因为魔力。
是因为……里面的东西醒了。
我听见脑子里有个声音，不再是弹幕，而是一句低语。
“该收账了。”
阿骨打突然浑身一震：“昭哥！你眼睛……”
我抬起手抹了把脸，指尖沾了血。
不用照镜子我也知道。
血瞳没退。
而且这次，颜色更深了。
像凝固的岩浆。
我动了动嘴角，想笑，却牵动伤口，疼得吸了口气。
“没事。”
我拍了下阿骨打的肩，“背稳点，别把我摔了。”
他点头，抱得更紧。
我们一步步往广场外走。
身后是沸腾的人群，是跪地不起的陆九渊，是碎了一地的规矩和谎言。
可我没回头。
直到路过一块残碑，上面刻着圣院祖训：
“秩序为先，律法为纲。”
我停下，抽出断剑，在碑上狠狠划了一道。
嗤啦——
石屑飞溅。
四个新字，深深刻进石头：
“老子说了算。”
阿骨打愣了下，随即咧嘴笑了：“昭哥，你真是……”
我摆摆手，打断他：“别夸，夸了容易飘。”
说完，我脑袋一沉，彻底靠在他背上。
意识模糊前，最后看到的画面是——
那把断剑，正一寸寸变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