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穿过窗缝,吹得桌角那盏油灯晃了晃。我站在屋子中央,怀里那本书还在发烫,像块刚从炉子里扒出来的炭。
阿骨打蹲在墙角啃烧饼,腮帮子鼓得跟仓鼠似的,见我回来就咽下一口,含糊道:“昭哥,你可算回来了,这书……它会不会炸啊?”
我没吭声,把门反锁,解下腰间断剑往桌上一搁。锈迹斑斑的剑身刚碰着木面,整本书“嗡”地一震,封面焦黑处裂开一道细纹,渗出暗红光晕。
“看来它认主了。”我伸手按住书脊,指尖刚触到那股热流,脑子里系统立马蹦出一行字:【接触高能遗物,疯批值+10】。
阿骨打凑过来,尾巴不自觉地扫了扫地面,“昭哥,你说这玩意儿真能帮你搞懂昨晚那种烧法?不是靠神降也能点火?”
“试试呗。”我翻开第一页,字迹歪歪扭扭,像是用血画的,“反正我又没课,明天补训也是白练——不如现在搞点正经事。”
他挠头,“可这些字……咱俩都不认识啊。”
“不认识?”我冷笑,“谁说非得认识才能看懂?你看不懂广告牌上的‘清仓甩卖’四个字,听到喇叭喊‘跳楼价’你也知道该抢。”
话音落,我抽出断剑,在书页上方轻轻一划。刹那间,那些扭曲的文字像是活了,顺着剑刃方向微微偏转,排列成某种规律。
系统弹幕刷出来:【用魔尊残识解析古文,专业对口,疯批值+15】。
“原来如此。”我眯眼,“这不是通用语,是用情绪写的——越愤怒,字越清晰。”
阿骨打瞪大眼,“那咱现在……要不要激怒它一下?”
“不用。”我咧嘴,“我已经很怒了。被谢无赦当众踹膝盖,被长老团围问话,现在连一本破书都敢对我发热——它要是再不老实,我就把它塞进食堂蒸笼里当早点加热。”
我说完,手掌猛地拍在书页上。
轰!
一股热浪从纸面炸开,油灯“啪”地爆了灯芯,屋内瞬间亮如白昼。那些残缺符文浮在空中,组成一个半圆阵列,中心位置空着一块,像是缺了最后一笔。
“这是……引火阵?”阿骨打往后缩了缩,“但少了个启动核。”
“不。”我盯着那空位,“缺的是‘心火’。”
我闭眼回想昨晚演武台那一瞬——不是咒语,不是手势,是我被谢无赦阴了一脚后,心里那股“老子非得烧了你们”的冲动先冲上来,然后才睁眼成红瞳。
原来我一直走错了路。
别人练魔法是攒魔力、背公式,我是靠嘴贱怼人、被人坑了反而更爽,疯批值涨得飞快,本质上……是在喂养自己的怒气。
而这本《远古战魂录》,根本就是为疯子写的修炼手册。
“阿骨打。”我睁眼,“你待会儿骂我两句。”
他愣住,“啊?”
“骂狠点。说我废物、吃软饭、靠妖宠混日子,怎么难听怎么来。”
“可……可我不是真心的啊。”
“真心不重要,只要我觉得被冒犯就行。”我盘腿坐下,“来,快点,我等着积点疯批值。”
他犹豫半天,终于咬牙:“昭哥,你就是个拖累!要不是我天天给你偷饭卡,你早饿死了!你还总说我智商低,你自己才是脑子进水,整天装疯卖傻,结果谁都知道你是废物,就你不承认!”
我听着,嘴角慢慢扬起。
系统提示接连跳出:【遭受羞辱但保持冷静,疯批值+10】【反向利用情绪操控局势,疯批值+20】【嘴硬心虚型反击预备中,疯批值+15】。
“不错。”我点头,“再来点原创的,别光翻旧账。”
他一咬牙:“你还拿断剑当宝?那玩意儿连菜刀都不如!圣院扫地的大爷都比你会用剑!你爹娘要是看到你现在这样,坟头草都得气得冒烟!”
话音刚落,我体内猛地一热。
不是神降那种暴烈感,而是一股细密的火线从心脏往外爬,沿着经脉一路烧到指尖。我抬手,掌心向上,一团拳头大小的火焰“呼”地燃起,没有颜色,却烫得空气扭曲。
阿骨打当场跪了,“昭……昭哥!你真点着了!没念咒也没画符!”
我笑着收手,火灭了,但掌心残留一层薄热,像戴了副无形手套。
“看到了吗?”我拍他脑袋,“这不是魔法,是情绪具现化。别人靠天赋,我靠心态爆炸。”
系统狂刷:【首次自主激发神降类能力,疯批值+30】【理论验证成功,解锁记忆碎片激活条件,疯批值+20】。
就在这时,断剑突然颤了一下。
一道画面劈进脑海——
漫天灰烬飘落,一座城池在火海中崩塌。无数人跪在地上仰头哭喊,而我站在最高处的塔顶,双眼赤红,手中断剑指向苍穹。
有个声音在耳边响:“心火为引,怒意成河。破封者,自焚始。”
画面一闪即逝。
我喘了口气,额角出了层冷汗,但眼神亮得吓人。
“原来封印不是锁住力量。”我低声说,“是锁住‘让我发疯的理由’。每当我真的怒了、疯了、不在乎了……它就松一分。”
阿骨打听得一愣一愣的,“所以……你越疯,就越强?”
“准确说,是我越像‘原来的我’,就越强。”我摸着断剑,“系统只是放大器,真正的东西,一直在我身体里。”
正说着,门外传来两下轻敲。
“谁?”阿骨打立刻站到我前面。
“送信的。”外面是个陌生嗓音,“萧少爷让交给楚三少爷。”
我挑眉,“让他进来。”
门开一条缝,一只布满老茧的手递进来一封素笺,随即迅速缩回。脚步声远去,干净利落,不留痕迹。
我接过信,信封上没印章,只有一行小字:“子时三刻,后山枯井旁,有要事相商。”
阿骨打凑过来念完,脸色变了,“昭哥,这地方……平时鬼影都不见一个,他还约半夜?肯定有诈!”
“当然有诈。”我把信扔桌上,“萧景珩那种人,说话都带兰花香,突然找我‘共商学院事务’?他怕是连自己名字怎么写都要对着镜子练三遍,能跟我谈心?”
“那你不能去!”他急了,“万一埋伏杀手,或者设了禁制阵法……”
“我不去,他就不会动。”我拿起断剑,蹭了蹭袖子,“但他既然送信来,说明他已经按捺不住了。他想知道我到底是不是真的疯,还是装疯。”
我站起身,活动了下手腕,“那我就去告诉他——我不但疯,我还准备升级。”
阿骨打紧张地搓手,“可你现在刚摸到门路,万一……”
“放心。”我笑了,“我不是去拼命的。”
我走到桌前,手指蘸了点茶水,在桌面画了个简化的符文阵,正是刚才书中浮现的那一套。
“我是去试招的。”
指尖轻点阵眼,掌心微热,一团小火苗“噗”地升起,稳稳悬在符文中心。
“你看,以前我要烧人头发,得先进神降状态,耗疯批值,现在呢?只要情绪到位,随手就能点火。”
我收手,火灭。
“而且……”我望向窗外漆黑的夜,“他知道我疯,但他不知道——我现在清醒得很。”
阿骨打看着我,忽然咧嘴笑了,“那……我也去?”
“不去。”我披上外袍,“你留着,把这本书再翻一遍,找找有没有‘怎么让敌人自己气到吐血’的章节。”
他挠头,“真有这种内容?”
“没有也得编出来。”我扣上衣领,“毕竟,我要去赴的不是约,是表演。”
我拉开门,夜风灌进来。
怀里的书贴着胸口,温热依旧,像是在催促。
我迈出一步,又停住,回头看了眼桌上的断剑。
它安静躺着,但我知道,它也在等。
等一场彻底放肆的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