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振邦心中念头电闪,霍金斯此次前来,若只是环境属的个别官员为求政绩倒还好说。
可是若背后有其他的用意,比方说戴维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那就有意思了。
霍金斯整理了下语言,接着说:
“是这样的武先生,由于您的永久用水权是与上一任殖民政府签订的,根据我们西澳联邦现有的宪法,它可以是无效的。
之所以我们将来与您商谈,是充分的考虑到您作为需要的知名企业家,为我们这片土地做出了很杰出的贡献”
武振邦听懂了, 看来这家伙不知道自己的根基,背后是老戴维的可能性也很小。
毕竟他不会用这么。小小不然的事情,来做什么文章,若他真动了什么不该有的念头,起码会向自己的矿业方面下手。
想到这里武振邦笑了:“霍金斯先生对吧,我多年来一向致力与贵政府精诚合作。
既然环境属对淡水资源这方面有统一的调配方案,我是很愿意配合的。
你看如果你们环境署需要在我的水利网中接分支出去用的话,我愿意以市价1\/4的价格,为你们提供农业灌溉用水,您觉得如何?
您要知道,菲茨罗伊河并不是我个人的,我只是拥有永久的淡水使用权,为此当年我付了上千万澳元的费用。
因此我也想收回点成本,这个我相信你会理解的是吗?”
“不先生,我并不理解,阳光空气和水是上帝赐给我们人类的共同财富,每一个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都有权利享有它们”
“哈哈,霍金斯先生,那您打算把从我这里接出去的分支免费给其他人用吗?如果是的话我同意。”
“啊这……武先生,我对你的态度表示遗憾,根据地区的需求,合理的调配淡水资源”这是我们水利资源处的职责。
但我们的工作也是有成本的,因此适当象征性的收费,只是为了让大家更加珍惜这宝贵的淡水资源。
所以……”
“所以你打算免费从我这里拿走我付费买来的淡水使用权,然后卖给其他需要的人用是吗?”
武振邦毫不客气的打断了霍金斯的发言
霍金斯的脸颊泛起一层不自然的潮红,手指在公文包搭扣上摩挲着,喉结滚动半天才挤出句:
“武先生,您的表述有些……极端了。我们是基于公共利益进行统筹,并非单纯的商业行为。”
“公共利益?”
武振邦端起骨瓷茶杯,杯沿轻磕桌面发出脆响,
“当年殖民政府快撑不住的时候,是谁掏出三千万澳元修的水库?
是谁雇了两百个当地人疏通河道?菲茨罗伊河每年汛期冲毁的牧场,又是谁掏腰包建的防洪堤?”
他把茶杯重重顿在茶几上,琥珀色的茶水溅出几滴,
“这些账,我是不是该找西澳联邦好好算算?”
霍金斯的瞳孔骤然收缩,放在膝头的手不自觉攥成拳头。
他来之前反复推演过谈判策略,却没料到这个华人企业家会如此直白地掀翻台面。
公文包里那份《水资源调配草案》突然变得像块烙铁,烫得他指尖发麻。
草案里明晃晃写着“无偿征用武氏集团名下30%淡水资源”,后面附着的受益名单里,排第一的就是矿业巨头必拓的子公司。
“武先生,您误会了,”霍金斯强装镇定地扯了扯领带,
“必拓是为了开发东部的锂矿,需要灌溉周边的生态保护区……”
“生态保护区?”
武振邦突然笑出声,指节在桌面上轻轻敲击,
“去年把黑德兰港的红树林推平了建码头,说那是‘生态优化’;
前年把皮尔巴拉的地下水抽干了搞铀矿,说那是‘资源合理利用’。
怎么到我这儿,卖点水给农场主,就成了‘违背公共利益’?”
霍金斯看着对面男人眼底的冷意,后颈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根本不是什么可以随意拿捏的普通商人。
办公室墙上挂着的照片里,武振邦和前总督老威廉站在菲茨罗伊河大桥上握手,桥下的水泥柱上刻着捐赠者名字;
茶几上的水晶镇纸里嵌着的,是西澳大学授予的荣誉博士证书。
这些细节像针一样扎进他眼里,让他突然明白上司那句“小心点”的真正含义。
“我想,我们需要重新安排一次会谈。”
霍金斯猛地站起身,公文包的锁扣“咔哒”一声合上
“我会把您的意见反馈给部长,三天后会给您答复。”
武振邦没起身,只是端起茶杯抿了口已经微凉的茶:
“告诉那位部长,菲茨罗伊河的水可以分,但得按市场价来。
至于给谁,给多少,我有个条件,让必拓的人亲自来跟我谈。”
霍金斯有着慌乱着走到门口时,听见身后传来淡淡的声音:
“对了,提醒你家部长,我办公室的保险柜里,还锁着当年殖民政府签的永久用水权原件。上面的火漆印,可是具有法律效力的。”
门被轻轻带上的瞬间,武振邦脸上的笑意瞬间褪去。
他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拨通那个熟悉的号码后,他对着听筒低声说:
“老戴维,你家的小崽子,怕是真把我当成软柿子了。”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传来了爽朗的笑声:
“我就说霍金斯那小子毛躁,果然办砸了。必拓想拿你的水去填锂矿坑?
他们怕是忘了,菲茨罗伊河下游的牧场,一半都在我名下。”
武振邦望着窗外重新露出的阳光,指尖在桌面上画出河流的走向:
“三天后他们要是给不出像样的方案,我就把水库的闸门关三天。
到时候让珀斯的报纸好好写写,是谁让金伯利的农场主眼睁睁看着庄稼枯死。”
挂掉电话的瞬间,高美娜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走进办公室说道:
“振邦,环境署的人刚在外面跟记者说,您拒绝配合水资源调配,还说……还说您想垄断菲茨罗伊河的水源。”
武振邦挑了挑眉,从抽屉里拿出个小巧的录音机扔在桌上:
“把这个交给法务部,让他们准备开记者会。
顺便告诉那些记者,明天早上九点,我带他们去看看必拓偷偷埋在河床下的抽水管。”
录音笔在阳光下泛着冷光,里面清晰地记录着刚才霍金斯那句
“必拓需要灌溉生态保护区”。
武振邦走到落地窗前,望着远处蜿蜒如银带的菲茨罗伊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知道,这场关于水源的博弈,才刚刚开始。
而他手里的筹码,远比那些坐在珀斯办公室里的政客们想象的要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