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图集团，塌了。
苏氏集团的股价，神话般重回巅峰。
那些丢掉的渠道商，一个个摇着尾巴回来，跪求合作。
可苏晚晴，这场仗最大的赢家，只觉得冷。
刺骨的冷。
深夜，顶层总裁办公室。
苏晚晴一个人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脚下是流淌的星河，是这座城市的夜。
桌上，捷报频传的销售预案散发着油墨香。
手机里，祝贺信息挤爆了屏幕。
她都没看。
她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巨大的黑洞。
“晨曦投资”。
这个凭空冒出来的怪物，像一只无形的手，把整个商界的法则按在地上戏耍。
她的团队用尽了所有资源，连对方服务器的Ip都摸不到。
所有的线索，都在某个节点，被一股蛮横的力量直接抹平。
一个手眼通天到这种地步的人，做这一切，就为了追她？
这背后，到底藏了什么？
“进来。”
苏晚晴没回头，声音清冷，在空旷的办公室里敲出回音。
首席助理陈静推开门，恭敬的站在她身后。
“苏总，关于‘晨夕投资’的调查。。。还是毫无进展。”
陈静的声音透着一股子泄了气的皮球味。
“对方的反追踪技术，超出了我们能雇到的所有专家的认知，我们像在追一个鬼。”
苏晚晴转过身。
她那张堪称绝色的脸，在月色下，冷的像玉。
“那就别追了。”
陈静懵了。
“放弃？”
“鬼，总得有个锚，钉在活人的世界里。”
苏晚晴走到办公桌前。
桌旁的白板上，两个名字并列，用红色的笔画出。
都叫“林阳”。
一个下面写着：神豪，神秘，“晨曦投资”授权人，揽月别墅主人。
另一个下面写着：外卖员，普通，住址城中村，档案S级最高机密。
苏晚晴修长的手指，重重的，敲在了第二个名字上。
“从现在起，停掉对‘晨曦投资’的所有无效调查。”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砍刀般的决断。
“把我们所有的私人资源，全部，不计代价，重新砸到这个外卖员身上。”
陈静的表情瞬间就不对了，急着劝。
“苏总，可是。。。上次我们的人就是碰了下他档案的外围，警报就响了，那个渠道差点被整个端了！这太危险了！”
“我就是要知道，危险在哪。”
苏晚晴的眼睛里，有一种偏执的，锋利的光。
“一个普通的外卖员，凭什么要S级权限来保护？这份矛盾，就是钥匙，解开所有谜团的唯一钥匙。去查，去挖，我要他从出生到今天，所有公开的，能被看见的，不用碰那堵墙的资料。他的小学同学，他的外卖站同事，他租房的房东。。。我要所有细节。”
她的直觉，像一头潜伏的豹子，已经锁死了唯一的猎物。
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豪，所有秘密的起点，就在这个不起眼的外卖员身上。
然而，调查再次撞上了铁板。
三天后，苏氏集团的秘密会议室，空气压得人喘不过气。
陈静和她的核心情报团队站在电子白板前，人人一脸死灰。
“苏总，我们把那个叫林阳的外卖员查了个底朝天。”
一个调查员有气无力的汇报。
“他真的。。。太普通了。孤儿，福利院长大，成绩中等，毕业后干过几份工，最后送外卖。所有同事对他的评价都一样，内向，普通，有点闷，长得还行，但扔人堆里就找不到。”
“我们接触了他的房东。”
另一个人补了一句。
“房东说他就是个穷小子，上个月还欠了半个月房租没交。我们甚至找到了他以前送外卖时，因为超时再被顾客投诉扣钱的记录。”
一件件，一桩桩。
所有能挖出来的信息，都把林阳这个人，死死的钉在了“社会底层普通青年”的标签上。
这些信息，跟那个随手砸出十二亿，一夜覆灭鸿图，让银行行长都得哈着腰的“林阳”摆在一起。
荒诞。
可笑。
“苏总，有没有可能。。。就是个巧合？同名同姓？”
团队里最年轻的分析师，忍不住说了出来。
这似乎是唯一的解释了。
会议室里的人都下意识的点头。
只有苏晚晴，一言不发，死死盯着白板上那两个并列的名字。
许久。
她冰冷的声音响起，把所有人的侥幸砸得粉碎。
“这个级别的局里，没有巧合，只有被故意造出来的真实。S级机密，不是巧合。继续查。”
散会。
所有人拖着一身的疲惫和迷茫离开，只剩下一种拿头撞墙的无力感。
转机，就在所有人都觉得没路的时候，来了。
当天深夜，集团档案室。
刚入职的实习生萧莉，打着哈欠，整理一堆要销毁的旧财务单据。
这是最没劲的活儿。
她只想快点干完，回家追剧。
“都是些什么陈年旧账。。。”
她一边念叨，一边飞快的把一叠叠报销单扔进销毁箱。
突然。
她的动作停了。
她从一堆发票里，拈起一张薄薄的，已经有些泛黄的外卖报销单。
是几个月前，苏总有次加班，让秘书点的下午茶。
金额：58.5元。
平平无奇。
萧莉正要随手扔掉，眼神却不小心扫到了订餐平台打印的三联单上。
最下面“骑手签名”一栏，一个用圆珠笔潦草签下的名字。
林阳。
萧莉的心，咯噔一下。
这名字，最近在公司高层出现的频率太高了。
今天白天，她刚把那份跟“晨曦投资”签的，天价战略合作协议，复印了十几份给法务部。
那份合同。。。
一个疯了样的念头钻进她脑子。
她停下手里的活，跑到自己的推车旁，从一个标着“最高机密”的文件夹里，小心翼翼的，抽出了一份合同复印件。
档案室的灯光昏黄。
安静的能听到心跳。
萧莉咽了口唾沫，把那张沾了奶茶渍，皱巴巴的，五十多块钱的外卖单。
和那份用顶级铜版纸打印，每一页都代表着上亿资产的百亿合同。
并排放在了一起。
一边，是58.5元的烟火气。
另一边，是上百亿的商业版图。
一边，是廉价圆珠笔留下的，狂放不羁的草书。
另一边，是昂贵派克钢笔写下的，龙飞凤舞的签名。
天差地别。
云泥之判。
但。。。
当萧莉的眼睛对上两个签名时，她的呼吸停了。
尽管一个潦草，一个潇洒，可笔画的勾连方式，那个“林”字双木的撇捺角度，那个“阳”字耳刀旁的起笔顿挫。。。
那独属于个人的书写习惯！
竟然，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一模一样！
啪。
当那份来自日内瓦，全球最权威笔迹鉴定机构的加密邮件，准时出现在陈静的电脑上时，苏晚晴手里的骨瓷咖啡杯，没握稳。
滑落。
杯子在大理石地面上，摔的粉碎。
苏晚晴没低头。
她眼都没眨。
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死死的锁在那份pdF鉴定报告的最后一页。
前面几十页密密麻麻的专业术语和数据图，她一个字都没看。
她的眼神，穿透了一切，落在了那段用红色加粗字体标出的最终结论上。
“经多维度笔画结构，运笔力度，书写习惯及个人标识特征交叉比对，样本A外卖单签名与样本b合同签名相似度高达99.7%，符合司法鉴定中的同一认定标准。结论：可认定，出自同一人之手。”
科学，给出了最终的审判。
嗡。
苏晚晴的脑子，彻底炸了。
所有的碎片，所有的谜团，所有的矛盾，在这一刻，被一股不讲道理的暴力，强行拼在了一起！
那个雨夜，穿着廉价外卖服，递过一杯奶茶，眼神平静的青年。
那个在西餐厅，云淡风轻说“遥遥领先”，包下全场只为让她安静吃饭的男人。
那个在拍卖会，眼都不眨砸出十二亿，只为博她一笑的神秘神豪。
那个住在全江海最贵别墅区，让拍卖行总监都毕恭毕敬的“林先生”。
那个档案是S级最高机密，让她的情报网寸步难行的“普通人”。
那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一夜收购七家欧洲公司，把她的死敌碾成渣的“晨曦投资”幕后之主！
两个截然不同的“林阳”的脸，在她脑海中疯狂旋转，撕裂，最后完美的重叠。
严丝合缝。
不是两个人。
从来就不是。
是一尊神，披着凡人的皮，用一种她无法理解的方式，在她的世界里，进行了一场蓄谋已久的，盛大无比的。。。游戏。
而她，苏晚晴，是这场游戏唯一的观众。
也是唯一的猎物。
极致的震撼过后，是深入骨髓的荒谬，和被戏耍的羞恼。
她，江海市的商业女王，那个永远把一切抓在手里的苏晚晴，竟然从头到尾，都被蒙在鼓里。
巨大的冲击让她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但只是一下，就停了。
她闭上眼。
再睁开时，那双凤眸里所有的震惊，迷茫，空白，都退得一干二净。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复杂到极点的，冰冷刺骨的锋利。
她的世界观碎了。
但一个新的，更清晰的世界，在她眼前展开。
她终于懂了。
懂了那个男人想玩什么游戏。
好。
你想玩。
我就陪你玩。
苏晚晴缓缓低头，看了一眼脚下那堆瓷器碎片，嘴角竟扯出一个极度危险，又带着玩味的弧度。
她拿起桌上那部红色的内线电话。
“陈静。”
她的声音，冰冷平静，却带着一股暴风雨来临前的恐怖压力。
“通知下去。”
“明天上午十点，我要亲自见‘晨曦投资’的授权代表。”
她顿了一下，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地点，就在我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