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光的蒲公英那波操作让沈皎洁的仓库里又沉甸甸了不少。他现在看拍卖行，感觉就像看自家后院菜地，哪棵菜长势好，哪棵菜该浇水了，心里门清。那种玄乎的预感越来越像背景音乐，平时嗡嗡响，关键时刻音量突然调高，还自带左眼模糊屏闪灯效果，想忽略都难。
他发现自己有点享受这种躲在幕后的感觉。游戏里那些喊打喊杀的大佬，为了一件装备抢破头，在他眼里就跟菜市场为了二两猪肉讨价还价的大妈差不多。真正值钱的，是信息，是时间差。他像个躲在树上的观察者，看着底下的动物们为了点吃食跑来跑去，然后提前把更好的饵料放到它们必经之路上。
他开始玩得更大了。不再满足于跨服倒卖，开始尝试更骚的操作。比如，他预感到某个大公会要开荒新副本，急需某种冷门附魔材料，而这种材料产自一个鸟不拉屎的低级地图。他就提前派几个小号去那边蹲着，伪装成采集玩家，低价收，或者干脆自己采。等大公会需求爆发，价格起飞时，他再一点点放货，价格卡得比市场价低一点点，既让利又快速回笼资金，还不引人注意。那些大公会管理还以为遇到了热心散户，殊不知货源早就被同一个人捏在手里。
他的财富积累速度越来越快，但人也越来越低调。“仓库管理员07”这个号现在连主城仓库区都不怎么待了，经常出现在各种偏僻的、连任务都不会路过的角落，一蹲就是半天，像个挂机的死人。世界频道里关于“欧皇皓”的传说渐渐少了，取而代之的是各种新冒头的“大神”和“土豪”。沈皎洁乐得清静，内心吐槽：风口上的猪都能飞起来，等风停了，才知道谁在裸泳。
李杰和王莉现在上线就跟打卡似的，一个月见不着几回面。偶尔碰上了，也是满身疲惫，但今天有点不一样。
这天李杰难得准时上线，组上沈皎洁，语音里除了惯常的疲惫，居然还透着一丝压不住的兴奋：“皓子！我跟你说个事儿，哥们儿最近可能要走运了！”
王莉的声音也跟着传来，带着点罕见的轻松：“是啊，总算有点盼头了，这破班上的，憋屈死了。”
沈皎洁一边操作角色跑到集合点，一边随口问：“中彩票了？”
“比中彩票靠谱！”李杰声音扬了起来，“记得我之前跟你提过一嘴的那个‘财富快车道’项目不？我观察了小半年，没敢多投，就扔了两个月工资试试水，你猜怎么着？收益稳定得一匹！比存银行强多了！老王现在也支持我追加点！”
王莉补充道：“嗯，看着是挺正规的，每天收益都能看到，比他那死工资强。我们打算再投一点，凑个首付的零头。”
沈皎洁心里咯噔一下。财富快车道？这名字听着就一股山寨味。他隐约记得李杰很久前提过一次，当时他没在意。内心独白：观察半年？收益稳定？这剧本怎么听着这么耳熟？该不会是那种典型的…… 他皱了皱眉，但看李杰和王莉那兴致勃勃的样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是淡淡说了句：“小心点，高收益高风险。”
刷本的时候，李杰明显心不在焉，操作变形得厉害，走位像喝醉了酒，输出循环打得稀碎，还差点引到Add灭团。王莉的法师也跟着划水，蓝条空了都懒得喝药，心思显然也没在游戏上。
王莉有气无力地吐槽：“李杰……你拉怪的手法……跟你的年终总结一样……毫无亮点且漏洞百出……”
李杰反驳：“能拉稳就不错了……我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钱生钱，早日实现财务自由，游戏里这点收益，毛毛雨啦！”
王莉：“财务自由？我看你是想自由落体吧，专心点，别还没自由先团灭了。”
李杰：“放心，我心里有数，投资稳得很，比这破副本稳多了！”
沈皎洁默默扛起主要输出重任，内心独白：这俩人，以前是游戏相声二人组，现在是幻想一夜暴走的投机客。看来社畜的最终归宿不只是变成任务机器，还可能变成韭菜。他仿佛已经看到他们兴冲冲奔向某个坑的背影，但眼下劝估计是劝不动的。
好不容易磨完副本，李杰和王莉立刻秒下线，连装备都没摸，估计是急着去看他们的“财富快车道”收益去了。队伍里又只剩下沈皎洁和林卿卿。
林卿卿现在更像个小尾巴了。话少，但眼疾手快。沈皎洁需要加血的时候，治疗术总能及时落下；他移动的时候，她总能保持在一个恰到好处的距离；他停下来观察拍卖行，她就在旁边安静地站着，假装看风景。沈皎洁甚至怀疑，她是不是在自己屏幕上设置了什么“主人跟踪插件”。
有一次，沈皎洁故意绕到一个非常复杂的悬崖边，做出要失足掉下去的样子。林卿卿的牧师几乎瞬间一个闪现冲过来，试图给他套盾，结果自己差点先摔下去。沈皎洁稳稳地停住，内心无语：这姑娘，绑定得是不是有点太紧了？他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继续前进。林卿卿则在后面手忙脚乱地爬上来，假装刚才只是手滑。
沈皎洁内心吐槽：这女仆当得，业务能力是挺强，就是心理素质有待提高，容易过度紧张。
这段时间，沈皎洁靠着精准的预感和大胆的操作，又成功抓住了几次机会。比如提前囤积了一种叫“陈旧的羊皮纸”的任务物品，结果新版本开放一个考古学分支任务，这东西需求暴增；又比如预感到玩家等级普遍提升后，某种中级矿石会短缺，提前扫货又赚了一笔。他的资金像滚雪球，越滚越大。
但他也发现，游戏里的水开始浑了。以前只有几个大公会控价，现在冒出不少小团体，也开始学着囤积居奇，互相倾轧。拍卖行里经常出现恶意压价、虚假挂单的情况。沈皎洁有几次小操作，差点被这些混乱的漩涡卷进去，幸亏他预感灵敏，及时抽身。
他意识到，这个服务器的小市场，已经开始“池浅王八多，遍地是大哥”了。赚钱的难度在增加，风险在变大。他那种依靠信息差和预感快速套利的模式，可能会受到越来越大的挑战。而李杰他们提到的那个“财富快车道”，像一根刺，隐隐扎在他心里。
他点开金融论坛，“盲狗”的帖子下面依旧吵吵嚷嚷，但那个叫“冷眼观市”的Id出现的频率高了点，发言依旧理性，偶尔会指出“盲狗”数据分析中的漏洞，但也会肯定其中合理的部分。沈皎洁默默看着，觉得这家伙有点意思，像个冷静的杠精。
关掉论坛，沈皎洁看着游戏里熙熙攘攘的人群。他感觉自己像一条鱼，原本在一条清澈的小溪里游得挺自在，现在溪水变浑了，鱼也多了，到处是抢食的，还有想捞鱼的。是继续在浑水里摸鱼，还是该考虑换个大点的池塘？李杰那边的事，也得留个心眼。
他揉了揉依旧模糊的左眼，心里有点拿不定主意。预感告诉他，游戏里还有机会，但风险也在积聚。也许，是时候把目光放远一点了？
沈皎洁深吸一口气，重新看向屏幕。先把手头这笔囤了快半个月的“魔法晶水”处理掉再说吧，听说下个版本法师有个技能要加强，这东西应该能涨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