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间内,气氛凝重,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司徒程瀚那只剧烈颤抖的手上,以及他面前那件美轮美奂的天青釉葵口小杯。
谭啸天递过来的不是匕首,而是一支特制的、闪烁着寒光的玻璃刀。
他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司徒先生,请吧。划开底座,真相自现。”
司徒程瀚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心脏狂跳不止。
一千八百万!如果这杯子真是假的,按照“假一赔百”的规则,司徒家将要赔付整整十八个亿!
这足以让家族资金链瞬间紧绷,甚至可能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动摇家族根基!
他输不起,司徒家更输不起!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双手捧起那只汝窑酒杯,再次仔细端详。釉色温润如玉,光泽内敛柔和,开片自然流畅,胎骨看似匀净坚实……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都是一件无可挑剔的精品,甚至比博物馆里的一些藏品还要完美。他浸淫古玩数十年,眼力自信不输任何人,此刻却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破绽。
‘难道……这小子是在虚张声势?故意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来吓唬我们,好压低收购价?’一个侥幸的念头在司徒程瀚脑中闪过。
他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毕竟直接破坏一件价值千万的“古董”,这代价也太大了。
或许,这杯子根本就是真的,谭啸天是在赌他不敢下手!
想到这里,司徒程瀚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和狠厉。
他决定赌一把!就算划开了,杯子毁了,损失的也是谭啸天自己!
到时候,他完全可以反咬一口,说谭啸天故意损坏古董,之前的指控都是诬陷!
“好!我就让你死心!”司徒程瀚低吼一声,仿佛在给自己打气。
他接过玻璃刀,那冰冷的触感让他心神稍定。他运起内力,灌注于指尖,对着酒杯那看似坚实无比的圈足底部,狠狠划了下去!
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预想中金铁交鸣或者艰难切割的感觉并未出现。
那玻璃刀的尖端接触到瓷质底足的瞬间,竟然如同热刀切牛油一般,几乎没遇到任何阻力,轻而易举地就划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更令人震惊的是,被划开的边缘,瓷片并非崩裂,而是呈现出一种异常的、近乎酥脆的断裂状,甚至有一些细小的碎片直接簌簌掉落下来!
“这……这怎么可能?!”司徒程瀚瞳孔骤缩,失声惊呼。
真正的古瓷,胎骨经过高温焙烧,坚硬致密,绝不可能如此脆弱!
他心中那点侥幸瞬间被击得粉碎,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颤抖着,用刀尖小心翼翼地撬开那被划开的缺口,凑近一看——
就在那薄薄的、异常脆弱的胎壁之下,一个精心掏空的、极其微小的密闭空间暴露出来!
而在那空腔的内壁上,四个细若蚊足、却清晰无比的篆体小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他的视网膜上——张巧手制!
“空……空心的?!真的是……张巧手!”司徒程瀚如遭雷击,身体猛地一晃,差点瘫软在地。
他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所有的侥幸、所有的算计,在这一刻,被这个隐藏在完美釉色下的印记,彻底击溃!
“拿来我看看!”欧阳锋一把夺过那只被破坏的酒杯,当他看到那个空腔和内壁的印记时,脸上露出了近乎狰狞的快意。
他刚刚承受的屈辱和压力,此刻终于找到了宣泄口,他冲着面如死灰的司徒程瀚厉声喝道:“司徒程瀚!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你们司徒家的‘匠师堂’,也不过如此!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中充满了报复性的快感。
一旁的慕容厉和南宫海,更是深深地低下了头,连大气都不敢喘。
张巧手!这个名字如同梦魇,他的仿制技术竟然已经到了如此鬼斧神工、内外兼修的地步,连他们这些老江湖都栽了如此大的跟头!
他们此刻哪里还敢有半分幸灾乐祸的心思,只剩下兔死狐悲的恐惧和对自身家族店铺的深深担忧。
谭啸天冷漠地看着这一切,如同一位掌握着生杀大权的判官。
他不再给这些人喘息的机会,开始如同点名般,一件件地展示剩下的“古董”。
他拿起一件来自慕容家“上品阁”的“唐代鎏金舞马衔杯纹银壶”,目光扫向慕容厉。
慕容厉脸色一变,不敢直视,艰难地点了点头,示意确认。
他又拿起一件来自南宫家“源雅斋”的“清代翡翠灵芝盆景”,南宫海冷汗直流,嘴唇发干,也同样颓然承认。
接着,又是几件来自欧阳家“大唐阁”和司徒家“匠师堂”的“重器”,欧阳锋和司徒程瀚面如死灰,无法辩驳。
谭啸天不需要再让他们一一破坏验证,那尊鼎和那只杯子的结果,已经足以说明一切。
他强大的神识早已洞察了所有“张巧手制”的印记。
最后,谭啸天站在那堆“价值连城”的假货面前,声音清晰而冰冷地开始总结,如同宣读判决书:
“欧阳家,‘贞观至尊鼎’,作价九百八十万!”
“司徒家,‘宋代官窑弦纹瓶’,作价一千两百万!‘山西汝窑天青釉葵口小杯’,作价一千八百万!”
“慕容家,‘唐代鎏金舞马衔杯纹银壶’,作价八百万!”
“南宫家,‘明代郑和宝船模型’,作价九百万!‘清代翡翠灵芝盆景’,作价六百万!”
……
他一桩桩,一件件,将眼前这些古董的来源、名称、价格,清晰地报了出来。
每报出一件,对应家族代表的脸色就惨白一分,身体就不受控制地颤抖一下。
“……以上这些,还仅仅是我昨天下午购入的一部分!”谭啸天目光如炬,扫过眼前这四位在清源市叱咤风云的大佬,声音斩钉截铁,“而它们,无一例外,全都是出自‘张巧手’之手的赝品!假货!”
四大家族的代表们,如同被抽走了脊梁骨,瘫坐在椅子上,脸色灰败,眼神绝望。
铁证如山,无可辩驳!
谭啸天的指控,如同最凌厉的雷霆,将他们家族赖以生存的信誉和骄傲,彻底击碎!
巨大的赔偿金额如同泰山压顶,让他们几乎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