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啸天这突如其来的提议,让苏清浅瞬间成为了店铺里的小小焦点。
她刚才那句“不值钱”说得声音不小,周围几个正在看东西的客人和店员都下意识地看了过来。
苏清浅顿时感到一阵尴尬,白皙的脸颊微微泛红。
她倒不是心疼那五千块,而是觉得当众反驳谭啸天,可能会让他觉得没面子。
然而,她偷眼瞧去,却发现谭啸天脸上非但没有丝毫愠色,嘴角反而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带着点痞气的得意笑容,目光还在她因为些许羞恼而更显生动的脸上流转,仿佛在欣赏什么美景。
这家伙,根本就没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甚至可能还觉得她这副样子挺好看?
看到谭啸天这副模样,苏清浅心里那点尴尬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被纵容的感觉。
她深吸一口气,迅速做出了决定。
虽然多花十万块让她这个精明的商人有点肉痛,但……
算了,就当是给他个面子,哄他开心了。
她转向还在等待她最终表态的掌柜,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清冷,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就按他说的,两件一起,六十万。包起来吧。”
掌柜的一听,简直喜出望外!
原本僵持在五十万和六十万之间,眼看就要黄了的生意,就因为那个年轻男人莫名其妙加了个“添头”,不仅成交了,还保住了六十万的价格!
他生怕苏清浅反悔,连忙高声应道:“好嘞!小姐您真是爽快人!”
手下动作快如闪电,几乎是抢一般地将那尊玉佛和那个彩色小碗用最上等的锦盒和软布仔细包装好,恭敬地递了过来。
苏清浅干脆利落地刷卡付账,然后示意谭啸天拿起那两个盒子。
两人在一众店员恭敬的目光和些许好奇的注视下,离开了“盘龙斋”。
走出店铺,傍晚的凉风吹拂在脸上,苏清浅却有些心绪不宁。
她偷偷观察着身旁的谭啸天,见他一直沉默着,只是拎着盒子往前走,心里不禁有些打鼓。
‘他是不是生气了?怪我刚才在店里声音太大,让他下不来台?’ 她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毕竟男人都好面子。
她哪里知道,谭啸天此刻的沉默,纯粹是因为身上那件该死的紧身蓝色衬衫!
这衣服勒得他胸口发闷,胳膊也不敢大幅度摆动,感觉呼吸都不顺畅了,哪还有心思聊天?他正全力跟这件“刑具”作斗争呢。
苏清浅犹豫了一下,还是主动开口,声音比平时软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歉意:“那个……刚才在店里,我是不是话说重了?其实……其实我再磨一磨,说不定五十万也能拿下的,能省下十万块呢。”
谭啸天正被衣服勒得心烦,听到她这话,有些无语地看了她一眼:“为了省十万块,你跟那掌柜的掰扯了快二十分钟?苏总,你的时间就这么不值钱吗?”
在他看来,有那二十分钟,干点啥不好。
苏清浅被他噎了一下,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这家伙,根本不懂生意人锱铢必较的乐趣和省下成本带来的成就感!
不过,他这话也提醒了她另一个问题。
“喂,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非要买那个小碗不可?” 苏清浅忍不住问道,语气带着浓浓的不解,“那东西明显就是个现代工艺品,颜色那么扎眼,一点古朴的感觉都没有。就算要搭头,换个别的东西不好吗?哪怕换个看起来旧点的瓷片也行啊。”
谭啸天被她问得一愣。
他总不能说是因为自己感觉那碗有点不对劲吧?
那听起来太玄乎了,而且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
他摸了摸鼻子,信口胡诌道:“没什么,就是觉得……
那碗颜色挺鲜亮的,图案也可爱,看着心情好。
说不定……以后可以留给孩子吃饭用。”
他这话本是随口一说,用来搪塞的。
说完他自己都觉得这理由有点扯,且不说那碗是不是古董适不适合给孩子用,就他们现在这状况,哪来的孩子?
然而,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孩子……?” 苏清浅听到这两个字,脚步猛地一顿,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她下意识地停下脚步,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软糯的小小身影,以及一个充斥着奶香和啼哭的、与她如今冰冷高效的总裁办公室截然不同的生活画面……
如果真有一个孩子,她的生活将会被彻底颠覆,会变得手忙脚乱,但似乎……
也充满了另一种未知的温暖和期待?
这个突如其来的幻想让她瞬间失神,一抹娇艳的红霞不受控制地爬上了她的耳根和脸颊,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格外动人。
但仅仅几秒钟后,她就猛地甩了甩头,从那个不切实际的幻想中挣脱出来。
她有些羞恼地瞪了谭啸天一眼,觉得他肯定是在故意逗弄自己。
“你胡说什么呢!我们现在这么忙,哪有时间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她语气有些急促地反驳道,试图掩饰自己刚才的失态。
谭啸天看着她那副又羞又恼、脸颊绯红的模样,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他不就是随口找了个理由吗?她反应怎么这么大?
眼看天色渐晚,谭啸天感觉肚子更饿了,便提议道:“行了,别琢磨那个破碗了。找个地方吃饭去吧,饿了。”
可他这话听在正处于微妙情绪中的苏清浅耳里,却成了不耐烦和敷衍。
她心里那点因为幻想被打断而产生的羞恼,以及对他“没有认真考虑孩子问题”的莫名幽怨,瞬间爆发了。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苏清浅赌气似的转过身,语气冷了下来,“我不饿!要吃你自己去吃!我回酒店了!”
说完,她也不等谭啸天反应,径直朝着停车的地方快步走去,只留给他一个窈窕而带着明显怒气的背影。
谭啸天拎着两个盒子,站在原地,看着苏清浅突然翻脸的背影,一脸茫然加无奈。
他挠了挠头,感觉脑子里一团浆糊。
“这又怎么了?刚才不还好好的吗?” 他低声嘀咕了一句,完全搞不懂苏清浅这突如其来的怒火从何而来。
“女人的心思,真是比非洲雨林的天气还难懂……算了,懒得猜了。”
他摇了摇头,决定放弃揣摩这复杂的女性心理,迈步跟了上去。
而走在前面的苏清浅,听到身后传来谭啸天跟上来的脚步声,心里非但没有消气,反而更添了一丝幽怨。
‘这个木头!就知道跟着!连句软话都不会说!看来他刚才说什么给孩子用碗,根本就是随口胡说,心里压根就没想过要孩子的事!’
她越想越气,脚下的步子迈得更快了,只觉得今晚的凉风,都带着点莫名的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