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头柜上摆着一张母女合影,照片里的夏冰笑得灿烂,母亲温柔地搂着她的肩膀。
旁边是一个简易书架,整齐地排列着几本航空专业的书籍和一本翻旧了的《简爱》。
原来如此...谭啸天轻声自语。他终于明白夏冰为何宁可丢掉工作也不肯屈服。
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母亲言传身教的尊严与坚持,早已融入她的骨血。
他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间,关上门。
站在狭小的客厅里,谭啸天摸出手机,先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喂,清浅,我这边有点事...嗯,不用等我吃饭了。他压低声音,简单解释了几句就挂断了。
随后他出门去了附近的便利店,买了面包、牛奶和一些速食。
结账时,他又拿了两罐啤酒和一包烟。
回到夏冰的住处,他将食物放进厨房,然后坐在那张旧沙发上,打开一罐啤酒猛灌了一口。
昏暗的房间里,只有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
谭啸天坐在破旧的沙发上,指尖的香烟明明灭灭,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蒂。
每隔十几分钟,他就会轻手轻脚地走到夏冰的卧室门口,侧耳倾听里面的动静。
卧室里不时传来断断续续的呓语和抽泣声。
夏冰即使在睡梦中也无法平静,身体时不时地抽搐,仿佛在与无形的噩梦搏斗。
谭啸天担心她会从床上摔下来,又一次推开门查看。
月光透过薄纱窗帘,照在夏冰苍白的脸上。
她的黑发散乱地铺在枕头上,吊带衫的一边肩带滑落,露出半边雪白的肩膀。
谭啸天轻叹一声,正准备退出去,突然听到一声微弱的呻吟。
妈...别走...
夏冰的眼睛睁开了,却空洞无神,直勾勾地盯着斑驳的天花板。
那眼神让谭啸天心头一紧。
他曾在林雨萱的脸上见过同样的表情,那是她见到基地被炸毁后的绝望。
夏冰?你还好吗?谭啸天轻声问道,小心翼翼地靠近床边。
听到声音的瞬间,夏冰像触电般猛地从床上弹起来,一把抱住谭啸天的脖子。
妈!别丢下我!她哭喊着,滚烫的泪水打湿了谭啸天的衣领,求求你...别走...
谭啸天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措手不及。
他能感受到夏冰剧烈的心跳和颤抖的身体,还有那透过单薄睡衣传来的体温。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用力撑开夏冰的肩膀,轻轻摇晃她的脑袋。
夏冰!看清楚,我是谭啸天!不是你母亲!
夏冰的眼神逐渐聚焦,当看清眼前的人时,她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松开手。
是你...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杀人凶手!
谭啸天如遭雷击,愣在原地:你说什么?
都是你的错!夏冰歇斯底里地喊道,泪水再次夺眶而出,如果不是你出钱做手术...如果不是你...我妈就不会...
她哽咽得说不出话来,突然推开谭啸天,光着脚朝门外冲去。
谭啸天呆立了两秒,夏冰的话像刀子一样扎进他心里。
我是...杀人凶手?他苦笑着喃喃自语。
但看到夏冰已经冲出房门,他立刻回过神来。
以她现在的状态,深夜独自外出太危险了!
夏冰!等等!
谭啸天顾不上关门的,三步并作两步追了出去。
楼道里漆黑一片,只能听到夏冰慌乱的脚步声和抽泣声在黑暗中回荡。
他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借着微弱的光亮看到夏冰已经跑到了一楼。
该死!谭啸天加快脚步,心脏狂跳。他不敢想象情绪崩溃的夏冰会做出什么傻事。
冲出单元门,夜风扑面而来。
谭啸天环顾四周,终于在小区门口的路灯下看到了那个单薄的身影。
夏冰赤着脚站在马路边缘,长发在风中飞舞,像一只折翼的蝴蝶,随时可能坠落。
谭啸天放慢脚步,小心翼翼地靠近:夏冰...
别过来!夏冰转过身,脸上泪痕交错,你为什么要追来?让我一个人静一静不行吗?
你现在这样太危险了。谭啸天停在原地,声音尽量放柔,我们先回去,好吗?
夏冰摇着头后退,脚跟已经悬空在马路边缘:回去?回哪里去?那里已经没有等我的人了...她的声音支离破碎,眼中的绝望让谭啸天心头一紧。
谭啸天准备用手去牵她时,这时来了一辆出租车,夏冰看到后赶紧钻了进去。
车门地一声关上,出租车随即驶入夜色中。
该死!谭啸天咒骂一声,迅速冲向自己的车。
他顾不得系安全带,一脚油门追了上去。
黑色奔驰如离弦之箭般窜出,紧紧咬住前方那辆出租车的尾灯。
深夜的城市街道上车辆稀少,谭啸天保持着安全距离,目光始终锁定前方。
他必须确保夏冰的安全,这个情绪崩溃的女孩现在做出任何事都不奇怪。
二十分钟后,出租车在一家名为红苹果的酒吧门前停下。
谭啸天稍微松了口气,至少司机没有其他意图。
他看到夏冰跌跌撞撞地推开车门,连车费都没付就冲进了酒吧。
谭啸天迅速停好车,快步走到出租车前。
他敲了敲车窗,递进去一张百元大钞:不用找了。
推开酒吧厚重的隔音门,震耳欲聋的摇滚乐瞬间冲击着耳膜。
谭啸天皱了皱眉,他已经很久没来过这种地方了。
昏暗的灯光下,舞池里挤满了随着音乐扭动的身体。
男女之间的肢体接触在这里变得稀松平常,酒精和荷尔蒙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
谭啸天的目光快速扫过全场,很快锁定了目标。
即使在这样灯红酒绿的环境中,夏冰依然醒目得像个发光体。
她坐在吧台前,散乱的头发和红肿的眼睛非但没有减损她的美丽,反而增添了几分惹人怜惜的脆弱感。
已经有几个男人不怀好意地朝她靠近。
谭啸天冷笑一声,从侍者托盘上随手拿起一杯威士忌,不紧不慢地向吧台走去。
他刻意收敛了气息,像只潜伏的猎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