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谭啸天清楚地看到许清欢涨红的脸和惊慌失措的眼神。
那双总是英气逼人的眼睛此刻瞪得圆圆的,嘴唇因为震惊而微微发抖。
你、你早就醒了?!许清欢的声音都变了调。
谭啸天懒洋洋地睁开眼,嘴角勾起一抹痞笑:许警官的人工呼吸方式...很特别啊。
混蛋!许清欢羞愤交加,一拳砸向他的胸口。
噗——谭啸天猝不及防,一口鲜血直接喷了出来。
他这才意识到后背传来的剧痛,脊椎可能真的被巨浪撞断了。
啸天?!许清欢的尖叫划破夜空。
她惊恐地看着谭啸天胸前迅速晕开的血迹,整个人都僵住了。
谭啸天艰难地撑起身子,又无力地倒回沙滩上。
他苦笑着看向呆若木鸡的许清欢:这下...真要被你打死了...
许清欢这才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扑到他身边。
月光下,谭啸天后背的衣服已经碎成布条,露出的皮肤上布满狰狞的伤口,最深的一道几乎能看到森白的骨头。
对、对不起...我...许清欢的声音带着哭腔,手指颤抖着不敢碰他。
扶我...去那边...谭啸天虚弱地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块礁石,我快...说不出话了...
许清欢咬着嘴唇,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她犹豫地伸出手,却在碰到谭啸天身体时又缩了回来。
我...我害怕...她哽咽着说,你会不会...死...
谭啸天强撑着扯出一个笑容:放心...祸害...遗千年...
看着许清欢手足无措的样子,谭啸天心里突然一软。
他艰难地抬起手,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别哭...丑死了...
这句话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许清欢突然一把抱住他,嚎啕大哭起来:都怪我!要不是我跳海,你也不会...呜呜...
谭啸天被她这一抱疼得眼前发黑,却硬是咬着牙没吭声。他能感觉到温热的液体正顺着后背不断流下,意识又开始模糊起来。
清欢...他气若游丝地开口,再这么抱下去...我真要死了...
许清欢这才惊觉自己正压在他的伤口上,慌忙松开手。她抹了把眼泪,深吸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般扶住谭啸天的肩膀。
忍着点...她声音还在发抖,动作却坚定起来。
当许清欢的手碰到谭啸天的后背时,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让他差点昏过去。
他死死咬住嘴唇,铁锈味瞬间充满口腔,却硬是没发出一声呻吟。
很疼是不是?许清欢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我轻一点...
谭啸天摇摇头,冷汗已经浸透了全身。
他借着许清欢的搀扶,一点一点往礁石那边挪动。
每走一步,都像是有人用烧红的铁棍在他背上搅动。
十米的距离,他们走了足足十分钟。
当谭啸天终于靠在礁石上时,已经面无血色,嘴唇都被自己咬出了血。
许清欢跪坐在他身边,手忙脚乱地撕下自己的衣袖,想要给他包扎。
别费劲了...谭啸天虚弱地说,先...帮我...翻个身...
许清欢红着眼睛摇头:不行!伤口会...
听话...谭啸天勉强抬起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腕,我自己的伤...自己清楚...
许清欢咬着嘴唇,最终还是小心翼翼地帮他翻过身,让他趴在礁石上。
当看清谭啸天后背的全貌时,她差点又哭出来。
整个后背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最深的那道伤口甚至能看到脊椎的轮廓。
怎么会这么严重...她颤抖着手,轻轻擦拭伤口周围的血迹。
谭啸天闷哼一声,额头抵在冰冷的礁石上。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流失,但更让他担心的是许清欢的状态。
别...自责...他断断续续地说,是我...自愿跳下去的...
许清欢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她一边小心地包扎,一边哽咽着说:你这个傻子...为什么要追下来...我明明...
因为...谭啸天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又是一口血涌出嘴角,因为...你是我妹妹啊...
这句话像一把刀,狠狠扎进许清欢心里。她包扎的动作顿住了,眼泪无声地往下掉。
对不起...她低声说,我知道我们...是兄妹...可是我...
谭啸天艰难地转过头,看着泪流满面的许清欢,突然笑了:就算是兄妹,我们也要彼此关心啊...
许清欢整个人都呆住了。她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眼泪却流得更凶了。
前面...有个小木屋...谭啸天虚弱地抬起手,指向不远处隐藏在树林中的破旧建筑。
他的话突然停住了,因为他认出了这个地方——三个月前苏清浅被绑架时,就是被关在这间木屋里。
月光下,木屋的轮廓若隐若现,显得格外阴森。
许清欢顺着他的手指望去,眉头紧锁:这种地方怎么会有...
放心...谭啸天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声音嘶哑地说,现在...没别的地方可去...
许清欢咬了咬嘴唇,最终点头:好,就去那里。
她原本想坚持送谭啸天去医院,但看着他惨白的脸色和不断渗血的伤口,知道以他们现在的状态,根本撑不到最近的医院。
更何况,他们的手机都在跳海时遗失了,车子也停在几公里外的海滩。
医院的恢复速度...没我自己快...谭啸天艰难地挪动着脚步,每走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
后背的伤口火辣辣地疼,脊椎可能真的被巨浪撞断了,但他硬是咬着牙没吭一声。
许清欢看着他倔强的样子,既心疼又无奈。
她知道谭啸天的实力深不可测,曾经亲眼见过他只用三天就愈合了足以致命的枪伤。
眼下这种情况,或许真的如他所说,自我恢复才是最好的选择。
我扶你。许清欢不再坚持,小心翼翼地架起谭啸天的胳膊。她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微微发抖,却依然强撑着往前走。
短短几百米的距离,他们走了将近五分钟。
当终于站在小木屋前时,谭啸天已经满头冷汗,呼吸急促得像刚跑完马拉松。
木门上贴着警方的封条,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许清欢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撕掉了封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