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望海坡,夜里的风裹着土豆窖的泥土香,在田埂上打着转。三秒握着强光手电走在前面,光柱劈开夜色,照亮了脚下坑洼的土路,也扫过路边码得整整齐齐的秸秆——这些秸秆是白天刚从打谷场运过来的,预备着霜降时盖在麦苗上。春花跟在后面,手里攥着巡夜本,时不时停下来,在本子上记上两笔:“十点十五分,村西土豆窖无异常,秸秆堆完好。”
这是土豆入窖的第二周,也是收购商们最忙的时候。镇上的老收购商赵老板前几天就打来电话,说要抽时间来望海坡看看土豆的储存情况,再敲定今年的收购量。三秒和春花特意把巡夜时间提前了半小时,还让社员们多留意仓库周围的动静,生怕出什么岔子。
“你说赵叔今晚会不会来?”春花一边走,一边借着手电光看巡夜本,“他要是看见咱们的土豆窖和巡夜的架势,肯定能放心。”三秒点点头,用手电照了照远处的山路——那是从镇上到望海坡的唯一一条路,夜里没什么车,只有偶尔过往的村民,手里的手电光像星星一样,在黑暗里闪一下,又很快消失。
“放心吧,咱们的土豆储存得好,巡夜也没马虎,赵叔肯定能看在眼里。”三秒话刚说完,远处就传来了汽车的引擎声。两人赶紧停下脚步,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一辆银灰色的货车正沿着山路慢慢开过来,车灯的光柱在山壁上晃悠,越来越近。
“是赵叔的车!”春花眼睛一亮,她认得赵老板的货车,车斗上还印着“诚信收购”的红色字样。三秒赶紧关掉强光手电,只留了个弱光模式——强光怕晃到司机的眼睛。两人站在路边,朝着货车挥手,直到货车稳稳地停在他们面前。
赵老板从驾驶室里下来,裹了裹身上的外套,笑着说:“三秒,春花,这么晚了还在巡夜?我还以为你们早就歇了呢。”他手里也提着个手电,光柱落在三秒和春花身上,看见他们裤脚沾着的泥土和手里的巡夜本,眼里多了几分赞许。
“赵叔,您怎么这时候来了?路上黑,开车慢点开。”三秒赶紧迎上去,帮赵老板拿过放在副驾驶上的公文包,“我们正巡夜呢,想着您可能会来,就多留意了些。”春花也笑着说:“赵叔,您还没吃饭吧?我仓库里煮了红薯,热乎着呢,您先吃点垫垫肚子。”
赵老板摆摆手,目光却被远处漫坡晃动的手电光吸引了——那是李叔和张婶在巡村东的土豆窖,两束手电光在夜色里移动,一会儿照照窖口的木盖,一会儿扫过周围的麦苗,动作仔细又认真。“那是你们合作社的社员?”赵老板指着远处的光柱,问道。
“是啊,”三秒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笑着说,“李叔和张婶今晚值夜班,负责巡村东的三个土豆窖。咱们合作社有十二户社员,每天晚上都有两人巡夜,分东西两片,每小时互相报次平安,确保土豆窖和麦苗都没事。”
赵老板听了,眼里的赞许更浓了。他跟着三秒和春花往仓库走,一路上,又看见好几束手电光在远处晃动——王二婶和刘梅在巡仓库周围的秸秆堆,手里的手电光时不时停在秸秆堆上,确认没有被风吹散;邻村的老周头也拿着手电,在帮着巡望海坡的边界地块,他是上个月加入合作社的,说要跟大家一起守着土豆。
“你们这巡夜的架势,真是少见。”赵老板感慨道,“我跑了这么多村子收土豆,没见过哪个村像你们这样,夜里这么多手电光在坡上晃,一看就是上心了。”三秒笑着说:“赵叔,土豆是咱们社员的心血,要是储存不好,一年的辛苦就白费了。多巡夜,多留意,心里踏实,也能让您这样的收购商放心。”
到了仓库,春花赶紧去灶房端红薯。三秒则领着赵老板去看土豆窖——窖口的木盖用铁丝加固过,旁边还放着个温度计,上面显示窖内温度十五度,湿度六十,正是土豆储存的最佳条件。三秒掀开木盖,用手电往窖里照:“赵叔,您看,土豆都是分层放的,每层之间留了通风的缝隙,底下还铺了干稻草,防潮又保暖。”
赵老板凑过去,借着手电光往窖里看——土豆堆得整整齐齐,个个饱满光滑,没有一个发芽或腐烂的。他忍不住点点头:“不错不错,你们这土豆储存得比去年还好。我去年收的土豆,有几个村的存了不到一个月就发芽了,你们这窖藏技术,真是没话说。”
春花端着红薯过来,递给赵老板一个:“赵叔,您尝尝,这是咱们刚从窖里拿出来的土豆,煮着吃最甜。”赵老板接过红薯,剥开皮,咬了一口,甜得流蜜,嘴里满是土豆的清香。“好吃!比去年的还甜!”他忍不住赞叹,“就冲这口感,还有你们这巡夜的上心劲儿,今年的土豆我全要了!”
三秒和春花听了,都高兴得笑了。春花赶紧拿出纸笔,准备跟赵老板签收购合同。赵老板却摆了摆手:“合同不急,我先跟你们聊聊。你们这巡夜的规矩,是一直都这么严吗?”
三秒坐在旁边,喝了口热水,慢慢说:“一开始也没这么严,去年有个村的土豆被偷了,咱们才重视起来。后来成立了合作社,就定了巡夜的规矩——每天两人值班,分片区巡夜,每小时报平安,还要把巡夜情况记在本子上。不管刮风下雨,都没人偷懒。”
他又拿出巡夜本,递给赵老板:“您看,这上面记的都是每天的巡夜情况,谁值的班,哪个土豆窖有异常,什么时候加的秸秆,都写得清清楚楚。社员们也都很支持,有时候家里没事,还会主动来帮忙巡夜。”
赵老板翻着巡夜本,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有三秒的,有春花的,还有李叔、张婶、王二婶的,每个人的字迹都不一样,却都透着认真。他忍不住感慨:“你们这合作社,真是把‘上心’两个字做到家了。我收了这么多年土豆,最清楚——上心的庄稼人,种不出差东西。你们对土豆这么用心,对巡夜这么负责,我要是不把土豆全收了,都对不起你们这份踏实。”
正说着,仓库外面传来了手电光——是李叔和张婶巡夜过来了。他们看见赵老板,赶紧打招呼:“赵老板来了?这么晚了还没休息啊?”赵老板笑着说:“刚跟三秒聊你们巡夜的事呢,你们这手电光,夜里在坡上晃着,看着就让人放心。”
李叔不好意思地笑了:“都是应该的。咱们种土豆不容易,要是因为没巡好夜出了岔子,多可惜啊。我跟张婶今晚巡了三个土豆窖,都好好的,麦苗也没被霜打,您就放心吧。”张婶也补充道:“是啊,咱们的土豆,不管是种的时候还是存的时候,都没马虎过,肯定能让您满意。”
赵老板看着眼前的几个人,心里满是踏实。他站起身,对三秒和春花说:“合同现在就签,价格比去年高一毛钱,你们看怎么样?”三秒和春花对视一眼,都点了点头——这个价格,比他们预期的还高。
签完合同,赵老板准备走了。三秒和春花送他到货车旁,远处的手电光还在漫坡上晃动,像一串不会熄灭的星星。赵老板看着那些光柱,笑着说:“以后我收土豆,就认准你们望海坡了。你们这手电的光柱,就是最好的招牌——看见这光柱,我就知道,这里的土豆错不了,这里的人更错不了。”
货车慢慢驶离望海坡,赵老板从车窗里探出头,朝着三秒和春花挥手,直到货车的影子消失在山路尽头。三秒和春花站在路边,看着远处的手电光,心里满是温暖。
“没想到赵叔这么爽快,全要了咱们的土豆。”春花笑着说,手里的巡夜本被风吹得轻轻晃。三秒点点头,握紧了手里的手电:“是咱们的上心打动了他。以后咱们还要更用心,把巡夜的规矩守好,把土豆种好,让更多的收购商认可咱们望海坡。”
两人继续巡夜,手电的光柱在夜色里移动,与远处的光柱汇合在一起,照亮了望海坡的田埂,也照亮了社员们的好日子。风从土豆窖的方向吹来,带着泥土和土豆的清香,三秒和春花知道,只要他们一直这么上心,一直守着这份踏实,望海坡的土豆,就会一年比一年好,日子也会一年比一年甜。
接下来的几天,赵老板的货车每天都会来望海坡拉土豆。社员们早早地就把土豆从窖里搬出来,挑拣干净,装上车。赵老板每次来,都会看见漫坡晃动的手电光,有时候是三秒和春花,有时候是李叔和张婶,有时候是王二婶和刘梅——不管是谁值班,手电光都一样认真,一样让人放心。
有次,赵老板的侄子跟着来拉土豆,看见夜里的手电光,好奇地问:“叔,他们怎么每天夜里都巡夜啊?咱们收的土豆都装上车了,还巡什么?”赵老板摸了摸侄子的头,笑着说:“他们巡的不只是土豆,还有心里的踏实。你记住,不管做什么事,只要上心,就没有做不好的。这些庄稼人,把土地当宝贝,把土豆当孩子,怎么能不上心呢?”
侄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看着远处的手电光,心里暗暗记下了叔叔的话。
土豆快卖完的时候,赵老板特意请三秒和春花还有合作社的社员们吃了顿饭。饭桌上,赵老板举起酒杯,对大家说:“谢谢你们,给我提供了这么好的土豆,也让我看到了庄稼人的踏实和上心。以后咱们就是长期合作的伙伴,你们的土豆,我每年都包了!”
社员们都高兴地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王二婶笑着说:“赵老板,您放心,以后咱们还会更用心种土豆,更用心巡夜,保证让您每年都收到最好的土豆!”
吃完饭,三秒和春花走在回家的路上,夜里的手电光依旧在漫坡上晃动,那是合作社的新成员在巡夜——他们是邻村的几个年轻人,听说了望海坡的故事,也加入了合作社,想跟着大家一起种土豆,一起守着这份踏实。
“你看,咱们的手电光柱,越来越多了。”春花指着远处的光,笑着说。三秒点点头,眼里满是希望:“是啊,以后会有更多人加入咱们,会有更多手电光柱照亮望海坡。只要咱们一直上心,一直守着这份规矩,望海坡的日子,就会像这手电光柱一样,越来越亮,越来越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