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的暖阳刚把李家村的冻土晒化,村口的晒谷场上就堆起了小山似的土豆。合作社的土豆刚收完,收购商赵老板就带着货车来了,可报价一出口,晒谷场的热闹劲儿瞬间冷了半截——“今年行情不好,一斤只能给八毛。”
这话刚落,李老栓就把手里的麻袋往地上一摔,嗓门比春风还冲:“八毛?去年赵老板你给的可是九毛!咱这土豆比去年长得还大,凭啥少一毛?是不是你想压价坑咱?”
周围的村民也跟着附和,有人指着土豆筐里的土豆:“是啊,今年的土豆个个都瓷实,没虫眼没裂口,咋还降价了?”也有人往赵老板身边凑:“赵老板,你再涨点,八毛太少了,不够本钱!”赵老板被围在中间,急得直摆手:“不是我压价,是今年全国土豆都丰收,市场价真降了!”
就在这时,春花骑着电动车赶过来,车筐里还放着刚打印的土豆收购报表。她挤到人群中间,先给赵老板递了瓶水,再对着村民们说:“大伙先别吵,赵老板说的是实话,今年土豆市场价确实降了,我这有行情数据,给大伙看看就明白。”
她掏出手机,打开县农业局的农产品行情平台,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近一个月的土豆收购价:“大伙看,三月初的时候,咱县的土豆收购价还是八毛五,这半个月一直在降,昨天已经跌到七毛八了。周边的临县更便宜,才七毛五一斤,赵老板给八毛,已经比市场价高两分钱了。”
李老栓凑过去,眯着眼看手机屏幕,嘴里还嘟囔:“全国丰收跟咱有啥关系?咱的土豆是脱毒种,比别人的好,咋也得卖九毛!”
“脱毒种的品质是好,可市场价是按整体行情走的,”春花解释道,“我昨天给县农科所的王技术员打电话,他说今年不光咱省,山东、河北那些土豆主产区都大丰收,市场上的土豆供大于求,价格自然就降了。赵老板能给八毛,还愿意上门拉货,已经很实在了——要是咱自己拉去县城卖,运费、装卸费算下来,一斤顶多能卖七毛六,比现在还少四分钱。”
她又打开手机里的收购报表,指着上面的数据:“这是我整理的周边村的收购价,张家庄七毛五,王家庄七毛七,咱村八毛,是这一片最高的。赵老板还说了,要是咱的土豆能凑够二十吨,他再每斤多给一分钱,凑够三十吨,多给两分钱。咱合作社这次收了二十五吨,算下来一斤能卖八毛一分,比单独卖划算多了。”
赵老板也跟着说:“我跟你们合作社合作三年了,从来没坑过你们。今年行情确实差,我也是顶着压力给这个价,要是你们不同意,我也没办法,只能去收更便宜的。”
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再说话。陈老五蹲在土豆筐边,拿起一个土豆掂了掂:“今年的土豆是好,可行情不由人啊。八毛一分,还上门拉货,确实不算低了。”
“是啊,我早上听收音机里说,今年很多地方的土豆都卖不出去,有的还烂在地里,”旁边的李三叔也跟着说,“能卖八毛一分,已经不错了,再等下去,说不定价格还得降。”
李老栓看着手机屏幕上的行情数据,又看了看堆在晒谷场上的土豆,脸上的怒气渐渐消了。他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赵老板,春花,是我没弄明白行情,瞎嚷嚷了,你别往心里去。八毛一分就八毛一分,咱卖!”
“好!”赵老板松了口气,“我现在就安排人装车,钱还是跟去年一样,装完车就转账,不拖欠。”
春花把手机递给村民们传阅,又把收购报表贴在旁边的树干上:“大伙要是还有疑问,可以自己查县农业局的行情平台,也可以给农科所的王技术员打电话咨询。以后每次卖农产品前,我都会提前查好行情,跟大伙商量后再定收购价,保证不亏了大伙的辛苦。”
晒谷场上的气氛又热闹起来,村民们帮着赵老板的工人装车,有的过秤,有的记账,欢声笑语混着土豆的清香,飘满了整个村子。阳光照在土豆上,泛着诱人的金黄色,仿佛在告诉大伙——虽然行情有波动,但只要摸清市场、齐心合作,日子就不会差。
后来,春花在合作社办公室设了个“市场行情角”,每天更新农产品的最新价格,还定期组织村民学习市场知识,教大伙根据行情调整种植计划。村民们都说,有春花这么懂行情的人在,以后再也不怕被收购商坑了,种庄稼也更有底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