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暖阳刚爬过李家村祠堂的檐角,公告板前就围了一圈人。刚贴出的“冬季土豆种植成本明细”上,“种子采购:1800元”那行字,像根细刺扎进了村民心里——李老栓蹲在台阶上,烟袋锅子敲得青石板“笃笃”响,嗓门先亮了起来:“这土豆种咋这么贵?镇上农资店的土豆种才一块二一斤,咱这咋算下来一块五?是不是买贵了,有人从中赚了差价?”
这话一出,人群瞬间炸了。有人扒着明细单往前凑:“是啊,我家去年自己留的种,也没花这么多钱!”也有人嘀咕:“合作社买东西咋不跟大伙商量?这钱花得不明不白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刚从地里查看土豆窖回来的春花,裤脚还沾着泥,就被村民们围了个严实。
“春花,你来得正好!”李老栓站起身,指着明细单上的种子钱,“你给大伙说说,这土豆种为啥比市场价贵?是不是有啥猫腻?”
春花擦了擦额头的汗,先把手里的土豆窖账本放在八仙桌上,再从帆布包里掏出一沓折叠整齐的纸,笑着说:“老栓叔,您先别急,这土豆种的钱没算错,也没买贵,我这就给大伙看证据。”
她展开最上面那张纸,是县农科所开的收据,红色的公章在阳光下格外清晰。“大伙看,这是农科所的特供种采购单——咱买的不是普通土豆种,是农科所培育的‘豫薯13号’脱毒种,抗病性强,产量比普通种高三成,还能提前半个月成熟,赶上早春的好价钱。”
春花指着收据上的“单价1元\/斤,数量1800斤,合计1800元”,继续说:“农科所对咱这种合作社有扶持政策,特供种比市场价便宜三成。镇上农资店的普通种确实一块二一斤,但要是买同样的脱毒种,最少得一块五,还得自己去县城拉货,运费还得另算。咱这1800斤种,光种子钱就比在农资店买省了900块,还省了来回的运费和人力。”
“脱毒种?啥是脱毒种?”有人没听明白,忍不住问。
“就是去除了土豆里的病毒,”春花解释道,“普通土豆种种几年就会退化,容易生病,产量越来越低。脱毒种能保证土豆不生病,结的土豆又大又匀,品相好,收购价也高。去年邻村王家庄种的就是这种,一亩地比咱多收了五百斤,卖的价钱还比咱高两毛,这账大伙一算就明白。”
李老栓凑过去,眯着眼看收据上的字,又摸了摸纸上的公章,还是有点不放心:“那为啥不跟大伙说一声?要是早知道是特供种,咱也不会瞎琢磨。”
“这事儿怪我,”春花有点不好意思,“当时农科所说特供种数量有限,就三天时间能订,我跟建国哥、三秒商量后,怕耽误了订种时间,就先订了。本来想着等成本明细出来,一起跟大伙解释,没成想让大伙误会了。”
旁边的李三叔接过收据,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又递给其他村民:“我去年去县农科所咨询过,确实有这政策,脱毒种对合作社有优惠。我还听说,农科所后续还会派技术员来咱村指导种植,免费教咱怎么施肥、防病虫害,这都是买特供种的附加福利。”
陈老五也跟着说:“去年我去王家庄串门,见他们种的土豆又大又好,问了才知道是农科所的脱毒种。当时我还跟建国哥说,咱今年也试试,没成想真订上了。这要是种好了,明年开春卖土豆,咱每家每户都能多赚不少钱。”
李老栓听着大伙的话,又看了看手里的收据,脸上的疑虑渐渐散了。他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春花,是叔没弄明白,瞎嚷嚷了,你别往心里去。这特供种好,省钱还高产,是咱占便宜了。”
“老栓叔,没事,”春花笑着说,“大伙有疑问是应该的,以后合作社采购啥东西,我一定提前跟大伙说,重要的采购还会请几户村民一起去,让大家都放心。”
村民们也纷纷点头,有人说:“春花考虑得周到,这脱毒种买得值!”也有人说:“明年种出来要是真高产,咱以后就认准农科所的种!”
春花把收据和采购单都钉在公告板上,又在旁边贴了张纸条,写着“农科所技术员指导时间:11月20日上午9点,地点:合作社土豆地”。“大伙要是还有啥不明白的,随时找我,也可以去县农科所官网查‘豫薯13号’的资料。11月20号技术员来的时候,大伙也可以去问,有啥种植问题都能请教。”
阳光渐渐升高,祠堂门口的青石板不再冰凉。村民们围着公告板,有的讨论着明年的土豆收成,有的盘算着能多赚多少钱,之前的质疑声早就没了踪影。李老栓蹲在台阶上,重新点燃烟袋锅,看着公告板上的收据,嘴角忍不住往上翘——他想起明年春天地里满是大土豆的场景,心里比抽了旱烟还舒坦。
后来,春花在合作社办公室专门设了个“采购公示栏”,把每次采购的票据、品种、价格都贴在上面,还留了意见本,村民有啥建议都能写下来。大伙都说,有春花这么细心的人管着,合作社的钱花得明明白白,以后种庄稼也更有底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