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奥菈悬浮而起的身躯,成了劫后余生院落中新的焦点。她身上那些扭曲的、融合了畸变体与破碎数据流的怪异结构,如同坏死的触须,无意识地蠕动、伸展,散发出一种不祥的、仿佛能腐蚀现实的低频波动。周围空间中,那些因“艾尼格玛”退去而逸散的冰冷数据碎片,以及更深层理念领域中游离的、偏向“虚无”和“沉寂”的能量,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开始向她汇聚,被那怪异的共生体贪婪地吸收。
她的脸色在灰败与诡异的银白数据光泽间交替闪烁,气息愈发微弱,却又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仿佛随时会爆裂开来的不稳定感。
“她……她这是要变成什么?”秦淮茹搂着吓坏了的槐花和小当,声音发颤。
“能量过载,结构崩溃的前兆……而且,她在吸收那些危险的东西!”陆研究员挣扎着爬起来,捡起勉强恢复工作的记录仪,脸色难看,“必须阻止她!否则一旦失控,可能比刚才的‘概念真空’还要麻烦!”
所有人都看向何雨柱。此刻的他,虽然虚弱,却仿佛与这座发光的院落呼吸与共,成为了毋庸置疑的主心骨。
何雨柱没有立刻行动。他闭上眼,仔细感知着。与之前被动应对不同,这一次,他的意识仿佛延伸到了院落的每一块砖石,每一寸土地,甚至与院内每一个惊魂未定的居民产生着微妙的共鸣。他不再是孤身作战,而是承载着一个初生集体的意志。
他“听”到了老槐树根系在泥土中低语,诉说着对平衡的渴望;他“感觉”到石板路基底传来的沉稳脉动,那是秩序的韧性;他甚至能模糊地捕捉到刘海中对“稳定”的期盼,阎埠贵对“保全”的算计,许大茂对“别惹麻烦”的祈祷,易中海对“维系”的执着,秦淮茹对“安宁”的向往……这些念头虽然杂乱,却无比真实,构成了这个新生“理念生命体”——或许可称之为“庭灵”——最初始的“集体潜意识”。
“不用蛮力。”何雨柱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有种前所未有的安定力量,“她现在是个‘病灶’,但也是院子的一部分。强行切除,会伤及自身。”
他抬起手,并非指向薇奥菈,而是虚按向脚下的石板路。意念与整个“庭灵”连接。
“我们需要的是‘疏导’和‘转化’。”
随着他的意念,整个四合院理念生态再次柔和地运转起来。青砖灰瓦的光芒不再刺目,而是如同呼吸般明灭,散发出一种包容的、安抚性的波动。老槐树的枝叶轻轻摇曳,洒下蕴含着“变量”与“生机”的清辉,不是攻击,而是如同春风,试图渗透、软化那些僵硬的怪异结构。
更重要的是,何雨柱引导着那初生的“集体潜意识”——将居民们对“安定”的共同渴望,对“家”的维护意念,汇聚成一股温暖而坚定的洪流,如同无形的溪水,缓缓流向悬浮的薇奥菈,将她与那危险的共生体包裹。
这不是对抗,而是……“接纳”与“同化”。
院内居民们福至心灵,虽然不明所以,却都下意识地收敛了恐惧和排斥,在心中默默祈愿着院子恢复平静,祈愿着这个外星来客不要在自己家里出事。这些简单却真挚的念头,汇入集体潜意识,使得那包裹薇奥菈的意念洪流更加温暖、更具韧性。
奇迹般地,在那充满“人味儿”的集体意念包裹下,薇奥菈身上那躁动不安的共生体,其蠕动速度开始减缓,吸收危险能量的趋势也被遏制。那怪异的组织结构,在集体意念和老槐树生机的共同作用下,仿佛被浸泡在温水中,开始出现一丝丝缓慢的、艰难的……“软化”和“分解”的迹象。一些破碎的数据流被剥离出来,被生态吸收、解析;一些过于极端的“凋零”特性被中和、稀释。
这个过程极其缓慢,且充满了不确定性,但至少,那迫在眉睫的爆炸危机,被暂时延缓了。
“……有效!”何雨水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她能感觉到,哥哥此刻运用的,是一种超越了个人力量的、属于整个庭院集体的全新能力。
然而,就在院内情况稍定,何雨柱试图进一步引导生态力量,为薇奥菈寻找一个更稳定的共存方案时——
他浑身猛地一僵!
并非来自院内,而是来自那无垠的、抽象的理念深空。
刚刚平息下来的、与“庭灵”深度融合的感知,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清晰地捕捉到了来自遥远彼方的、几道截然不同的“涟漪”!
一道“涟漪”,炽热而蛮横,带着一种“征服”与“吞噬”的原始欲望,如同星际海盗嗅到了宝藏的气息,贪婪地扫过这片星域,最终若有若无地锁定了他所在的方位。
另一道“涟漪”,则精密而冰冷,充满了“研究”与“解构”的好奇心,如同最高明的外科医生发现了罕见的病例,其“视线”更加隐蔽,却更加执着,已经开始尝试分析刚才“庭灵”诞生时散逸出的独特理念波动。
还有一道,甚至更加古老、更加虚无缥缈,带着一种“观察变量对既定命运影响”般的、近乎宿命般的关注,平静地投来一瞥,却让何雨柱灵魂深处都感到一阵寒意。
这些“目光”,与“艾尼格玛”的绝对理性记录不同,它们带着明确的目的性,甚至是……恶意!
“‘艾尼格玛’的数据库不是孤立的……”何雨柱声音干涩,对身旁的何雨水和陆研究员低语,“刚才的动静太大了……我们……被‘标记’了。来的,恐怕不是善茬。”
陆研究员闻言,刚刚放松的神经再次绷紧,脸色发苦:“怀璧其罪……一个新生的、能抵抗‘艾尼格玛’归档的‘理念生态生命体’,在宇宙层面,本身就是足以引起各方势力觊觎的‘奇观’或……‘威胁’。”
何雨水紧紧握住哥哥的手,感受到他掌心因为过度消耗和新的压力而渗出的冷汗,眼神却无比坚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哥,我们现在,不是一个人了。”
何雨柱环顾四周,看着虽然疲惫却眼神逐渐坚定的老街坊们,看着这与他生死与共、刚刚诞生的“庭灵”,心中那股混不吝的劲头又涌了上来。
他深吸一口气,将那几道遥远的、充满恶意的“注视”带来的压力强行压下,目光重新落在悬浮的薇奥菈身上。
“先把家里的麻烦解决。”他沉声道,“外面的……等他们来了再说!”
想要吞噬?想要研究?想要观测命运?
那就来吧!
看看是你们的星海巨舰利,还是我这四合院的“地气”厚!
看看是你们的古老神通强,还是我这烟火人间淬炼出的“庭灵”韧!
就在何雨柱发狠之际,悬浮的薇奥菈突然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却与之前痛苦的呻吟截然不同的……如同梦呓般的音节。那并非植语星盟的语言,也不是已知的宇宙通用语,而更像是一种……由她体内正在被缓慢转化的共生体,无意识散发出的、蕴含着某种残缺坐标信息的……理念波动片段!这波动,如同黑夜中的灯塔,变得更加清晰地指向了茫茫星海的某个特定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