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冰者”突击艇悬浮在灵思祖地的废墟之上,如同闯入了一座被时间遗忘的、规模宏大的墓园。灰色的雾气如同活物般缓缓流淌,遮蔽了视线,也压抑着所有人的呼吸。那些破碎的晶体残骸和干涸的思维河流中,似乎还残留着文明鼎盛时的辉煌印记,但如今只剩下令人心碎的荒凉与死寂。
空气中弥漫的低语并非声音,而是直接作用于意识的规则残响——是无数灵思族人在覆灭瞬间的惊恐、不甘、绝望与最后的祈祷,被“秩序之影”的力量扭曲、固化,形成了这片精神层面的污染场。即使是何雨柱撑开的混沌秩序力场,也无法完全隔绝这种无处不在的悲怆侵蚀。
“这里……就是我的家……”林晚望着窗外的废墟,泪水无声流淌,但她紧紧咬住嘴唇,强迫自己不让悲伤淹没理智。眉心的“灵思之契”与这片土地共鸣着,传递来阵阵刺痛,却也让她对那远方闪烁的蓝色星光感应更加清晰。“‘共鸣之心’就在图书馆核心,它很虚弱,但还在坚持。”
“我们不能在这里久留。”雷栋强忍着意识深处翻涌的负面情绪,脸色铁青,“这里的规则环境对我们的侵蚀太严重了,普通队员撑不了多久。”已经有几名精神力稍弱的队员出现了精神恍惚、意识涣散的症状。
何雨柱点了点头,他的感知在“混沌源力”的加持下,比其他人更能洞察此地的凶险。那些在废墟间游荡的、被灰色雾气侵蚀的灵思族畸变体,虽然看似浑噩,但它们散发出的混乱恶意与秩序污染相结合的气息,却充满了攻击性。而且,他感觉到,这片废墟本身,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沉睡的陷阱。
“直接去图书馆核心。”何雨柱沉声道,“林晚,指路。老周,低空潜行,避开那些畸变体聚集的区域,尽量减小动静。”
“明白。”老周操控着突击艇,如同幽灵般在崩塌的晶体山脉和凝固的思维河流上空小心穿行。
越是深入,废墟的景象越是触目惊心。他们看到了巨大如城市的计算晶阵被从中撕裂,看到了保存着无数知识的记忆水晶簇化为了灰色的石头,看到了曾经优雅智慧的灵思族人扭曲成了只会嘶吼和攻击的怪物。每一幕都在冲击着林晚的心神,也让其他人对“秩序之影”的残忍与可怕有了更深刻的认知。
突然,前方一片相对开阔的、由某种黑色金属铺就的广场上,出现了异动!
数十个畸变体仿佛接收到了某种指令,齐齐停下了漫无目的的游荡,空洞的眼眶“望”向了突击艇的方向!它们发出无声的尖啸(一种精神冲击),如同潮水般涌了过来!同时,广场地面那些黑色的金属板上,亮起了暗红色的、与外界帷幕上相似的纹路,一股强大的引力场瞬间生成,试图将突击艇强行拉扯下去!
“我们被发现了!是陷阱!”老周拼命稳住舰体,但引力场异常强大,舰艇高度在持续下降。
“攻击!”雷栋毫不犹豫下令。
舰载武器喷吐出火舌,能量光束射向涌来的畸变体。但这些怪物似乎对物理和能量攻击有相当的抗性,除非被彻底击碎,否则依旧悍不畏死地扑来,用它们扭曲的肢体和蕴含污染的精神冲击疯狂攻击着护盾。
何雨水立刻催动生命织锦,翠绿的光辉化作无数带刺的藤蔓,缠绕、抽打向那些畸变体,生命力量对它们身上的死寂污染有着一定的克制效果,暂时延缓了它们的攻势。
但地面的引力场还在不断加强,护盾能量飞速消耗。
“必须破坏那个引力场发生器!”何雨柱目光扫过广场,很快锁定了一个位于广场中心、不断搏动着的暗红色核心节点。“林晚,能分析出它的规则结构弱点吗?”
林晚强忍着与故乡悲惨景象共鸣带来的痛苦,集中精神,眉心的契印光芒闪烁:“可以!它的结构依赖于对局部重力常数的‘秩序固化’,存在几个逻辑闭环节点,只要用足够强的‘变量’冲击,就能引发连锁崩溃!”
“变量?”何雨柱心念电转,瞬间有了主意。他看向何雨水,“雨水,将你的生命力量,最纯粹的生机制造一个‘生命绽放’的奇点,不需要大,但要极致浓缩!”
何雨水虽不明所以,但对哥哥无比信任。她双手虚合,周身绿光收敛,全部凝聚于掌心,形成了一颗只有拳头大小、却蕴含着磅礴生机、仿佛一颗微型绿色恒星的的光球!
“老周,在我标记的坐标,发射一枚低当量的空间震荡弹!不要杀伤,只要制造空间褶皱!”何雨柱同时将一组坐标传给老周。
“收到!”老周虽然疑惑,但执行命令毫不含糊。
就在空间震荡弹在指定坐标爆炸,引起那片区域空间如同水波般剧烈褶皱的瞬间,何雨柱动了!
他引动意识海中的“定义之石”,纯白光芒笼罩住何雨水制造的那颗生命光球,对着那片褶皱的空间,发出了新的“定义”:
“界定!此处空间褶皱,乃‘生命之种’最佳温床,其‘绽放’概率,为百分之百!”
奇妙的规则变化发生了!
那枚被投放在空间褶皱中的生命光球,在“定义”力量的加持下,仿佛被赋予了无法抗拒的“命运”,其内部磅礴的生机被瞬间引爆!不是爆炸,而是一种极致的、概念层面的“生长”与“绽放”!
轰!
一片绚丽无比的、由纯粹生命光辉构成的奇异植物虚影,以那颗光球为中心,无视了灰色的雾气和秩序的压制,强行在那片褶皱空间中生长、蔓延开来!翠绿的藤蔓、娇艳的花朵、参天的古木虚影……它们并非实体,却散发着最纯粹、最旺盛的“生命”与“变量”的规则力量!
这极致而突兀的“生命变量”,狠狠撞入了广场引力场那高度秩序化、排斥一切不确定性的规则结构之中!
就像往最精密的机械里撒入了一把沙子。
暗红色的引力场核心节点猛地爆发出刺眼的光芒,随即内部传来了令人牙酸的崩裂声!那固化的重力常数被这无法理解的“生命变量”强行扰乱,逻辑闭环被打破,整个引力场瞬间失控、瓦解!
施加在突击艇上的巨大引力骤然消失!
“冲过去!”何雨柱喝道。
老周立刻推动操纵杆,突击艇引擎咆哮,瞬间摆脱了残余的引力扰动,从那些因为引力场消失而暂时陷入混乱的畸变体头顶疾驰而过,冲出了广场范围。
摆脱了这次埋伏,众人不敢停留,按照林晚的指引,继续朝着“永恒图书馆”的方向前进。
沿途,他们又遭遇了几波类似的陷阱和畸变体的袭击,有的依靠武力强行突破,有的则依靠何雨柱和林晚配合,利用规则层面的巧妙手段化解。越是靠近图书馆,抵抗的力量似乎也越强,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刻意守护着那片最后的净土。
终于,在穿越了一片由无数巨大书册形状的崩塌晶体构成的“碑林”后,那座传说中的“永恒图书馆”的轮廓,出现在了灰雾的尽头。
那是一座无法用语言形容其宏伟与精美的建筑,即使如今已残破不堪,大部分结构都已崩塌,被灰色的苔藓状污染物覆盖,但依旧能看出它昔日的辉煌。知识的厚重与智慧的光芒,仿佛依旧沉淀在那断壁残垣之中。
而在图书馆那仅存的、还算完整的主殿深处,一点清晰的、温暖的蓝色星光,正透过污秽的灰雾,坚定地闪烁着。那光芒与林晚眉心的契印产生了强烈的共鸣,仿佛失散多年的亲人终于重逢。
“就在那里!”林晚激动地指向主殿。
然而,就在突击艇试图靠近主殿时——
嗡!
一道半透明的、由无数流动的秩序符文构成的蓝色能量屏障,突然自图书馆残存的基础结构中升起,将整个主殿区域笼罩在内!屏障散发着纯净而强大的灵思文明特有的能量波动,但同时,也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排斥与警告意味!
一个模糊的、由纯净灵能构成的、身着古老学者袍服的灵思族人虚影,出现在屏障之前。他的面容模糊,但眼神却如同最冷静的星辰,注视着不请自来的突击艇。
一个苍老而疲惫,却异常坚定的意念,回荡在众人脑海中:
“止步,外来者。”
“知识圣殿,不迎访客。”
“携‘影’之污秽者……禁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