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落内死寂无声,之前规则碰撞的余波已然散去,只留下空气中尚未完全平息的、细微的能量涟漪,以及那愈发清晰的、螺旋状时空刻痕散发出的微弱混沌光芒。那几道“清道夫”阴影已被“家园壁垒”汇聚的人性洪流彻底湮灭,连残渣都未曾留下,仿佛从未出现过。
何雨水青光凝聚的身影缓缓落在地面,脸色苍白如纸,气息也比之前虚弱了许多。强行激发并维持“家园壁垒”,尤其是最后那一下汇聚全力的反击,几乎抽干了她刚刚获得“源火”后尚未来得及稳固的力量。但她那双青金色的眼眸,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如同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紧紧盯着院落中央那片流转的刻痕。
林晚瘫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凉的老槐树,大口喘息着,鼻尖的血迹已经凝固,精神力的过度透支让她眼前阵阵发黑,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快没有了。但她看到何雨水眼中那前所未有的光芒,心中也不由得升起一丝期盼:“雨水小姐……成功了吗?”
何雨水没有立刻回答,她缓缓抬起手,指尖再次轻轻触碰那时空刻痕。与之前被动接收破碎信息不同,这一次,她主动将自身那融合了“源火”与“织锦”、并与哥哥星火紧密相连的本源意识,如同最精细的探针,小心翼翼地沉入那混沌光芒的深处,追寻着刚才惊鸿一瞥感应到的、那个代表着哥哥何雨柱最终归宿的……神秘坐标。
那坐标的感觉极其怪异。它并非星图上任何一个具体的点位,没有明确的时空参数,更像是一个……存在于概念层面、由无数“可能性”交织而成的“逻辑奇点”?或者说,是一个被何雨柱自我“定义”出的、超脱于常规宇宙规则之外的……“避难所”或“锚定点”?
它遥远得仿佛在宇宙诞生之初,又亲近得仿佛就在意识的隔壁。它的周围,弥漫着一种何雨水从未接触过的、更加深邃、更加原始的混沌气息,那并非“无序深渊”的狂暴,也非“归墟之眼”的死寂,而是一种……包容一切、又否定一切,仿佛万物起点与终点的……“太初”之感?
仅仅是尝试去锁定和理解这个坐标,何雨水就感到自己的灵光核心都在震颤,仿佛在窥探某种宇宙的根本禁忌。这绝非寻常之地!哥哥竟然在最终时刻,将自身的存在核心放逐到了这种地方?
她集中全部心神,试图从那坐标模糊的感应中,剥离出更多有用的信息——如何抵达?需要什么条件?那里是否存在唤醒哥哥意识的契机?
然而,信息依旧极其有限。唯一清晰起来的,是那坐标本身散发出的、一种强烈的“排他性”与“条件性”。它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包裹着,这屏障并非能量或物质构成,而是某种……基于“认知”和“共鸣”的“概念锁”?
想要真正触及那个坐标,似乎需要满足特定的“钥匙”或者引动某种特殊的“共鸣”。何雨水能感觉到,自己与哥哥同源的血脉和力量,是靠近它的基础,但似乎……还不够。还缺少某种至关重要的、能够与那“太初”混沌产生深层共鸣的……“媒介”或者说……“第三把钥匙”?
是了!三把钥匙!“摇篮”的“源火”在她手中,“归墟之眼”的“可能性”碎片也已融入哥哥的火种,那最后一把、由“定义者”文明盟友带走的钥匙,至今下落不明!难道……开启哥哥所在坐标的关键,就在于那最后一把钥匙?
就在何雨水心念电转,试图理清这纷乱线索之时,她灵光核心深处,那两团属于哥哥的星火,再次传递来一股微弱却清晰的悸动。这一次,不再是单纯的坐标感应,还夹杂着一丝……仿佛源自遥远彼方的、带着铁与火气息的……熟悉波动?
是“归乡”基地!是雷栋他们!哥哥的火种,似乎与“归乡”基地刚刚经历的某次剧烈能量波动产生了超越时空的共鸣?!
何雨水心中一惊,立刻分出一缕心神,再次尝试连接“归乡”的巨树锚点。这一次,连接建立得比之前更加顺畅,仿佛“归乡”那边也主动敞开了通道。
“……雨水?是雨水吗?!”雷栋那带着难以掩饰疲惫与激动的声音,如同沙砾摩擦,直接在她意识中响起。
“雷叔叔!是我!你们那边怎么样了?”何雨水急切地问道。
“刚刚……打退了它们一波……是柱子留下的火种,在最后关头帮了我们……”雷栋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快速将“扼杀者”战舰被重创逼退的情况说了一遍,“……基地损伤严重,能源几乎耗尽,但……总算暂时守住了。雨水,你那边呢?找到钥匙了吗?柱子他……”
“我找到了第二把钥匙,‘源火’。”何雨水言简意赅,“而且,我可能找到了哥哥没有完全消散的线索!他的核心意识,似乎被困在了一个极其特殊的坐标……”
她将自己感知到的、关于那神秘坐标和可能需要第三把钥匙的信息,快速传递了过去。
通讯另一端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显然雷栋也在消化这惊人的信息。片刻后,他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明白了。‘归乡’这边,我们会尽快修复,积蓄力量。寻找第三把钥匙和营救柱子的任务,就靠你了,雨水同志!”
他的语气顿了顿,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另外……铁魄核心虽然消散了,但在最后的能量爆发中,我们捕获到了一段它残留的、极其破碎的逻辑信息流,似乎指向一个被称为‘灵思族’的古老文明遗迹,位置……就在‘无序深渊’的另一侧,靠近‘仲裁议会’控制区的边缘。这段信息,或许对寻找第三把钥匙有帮助。我已经将数据加密传输给你。”
话音刚落,一股蕴含着冰冷逻辑碎片和星图坐标的数据流,便通过巨树锚点,涌入了何雨水的感知。
灵思族?何雨水立刻回想起,父亲步青云化身最后的警示中,似乎也模糊提到过这个文明!难道第三把钥匙,与这个“灵思族”有关?
“我知道了,雷叔叔。你们保重,等我消息。”何雨水压下心中的波澜,切断了连接。她知道,“归乡”基地需要时间休养生息,而寻找第三把钥匙和哥哥本源的征程,已然落在了她的肩上。
她收回心神,看向一旁因过度疲惫而几乎昏睡过去的林晚,又看了看这片承载了太多记忆与伤痕的四合院。此地不宜久留,刚才的战斗动静虽然被“家园壁垒”大部分隔绝,但难保不会引来“织网者”更高级别的存在。
她必须立刻离开,前往铁魄核心信息流指向的“灵思族”遗迹!那里,可能是找到第三把钥匙、乃至最终唤醒哥哥的关键!
但离开之前……
何雨水目光再次落在那螺旋状的时空刻痕上。她不能留下这个如此明显的“变量”痕迹给敌人。而且,这里面蕴含的哥哥的力量回响与人性阵列雏形,对她而言也是宝贵的“火种”。
她深吸一口气,双手再次结印,这一次,不再是防御或攻击,而是……“收割”与“封存”!
“源火为引,织锦为囊……”
“收此回响,藏此星光……”
“待得重逢日,再燃万家灯!”
她以“源火”之力为牵引,以“生命织锦”为容器,小心翼翼地将那螺旋状时空刻痕中蕴含的、所有属于哥哥何雨柱的力量回响、记忆碎片,以及那刚刚成型的、脆弱而珍贵的“人心回响阵列”雏形,如同采集最娇嫩的花露般,一丝丝、一缕缕地剥离出来,最终凝聚成一团拳头大小、内部仿佛有混沌星云与人间烟火同时流转的、散发着温暖光晕的“种子”!
随着“种子”被取走,院落中央那片螺旋状的规则扭曲区域,如同失去了支撑般,缓缓平复、消散,最终恢复了与周围空间无异的常态。只是那熟悉的院落,似乎永远失去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灵性”。
何雨水将这团融合了哥哥地球痕迹与人性阵列的“回响种子”,郑重地收入自身灵光最深处,与那两团星火置于一处。她能感觉到,这三者之间产生了更加紧密的联系,相互温养,仿佛在共同等待着重燃的时刻。
做完这一切,她轻轻扶起几乎虚脱的林晚,青光流转,再次发动了短距离空间跳跃。
光芒闪过,两人已出现在四九城外另一处荒僻的所在。
何雨水最后回望了一眼那座城市,那座院落的方向,青金色的眼眸中,再无迷茫。
前路已明,纵有千难万险,她亦将往之。
“我们走,去会一会那……‘灵思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