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柱的感知穿透了沉寂星云外围那层稀薄而冰冷的星际尘埃,如同无形的探针,触及了那颗被标记为Nx-73β的类地行星。眼前的景象,让融合了星核、承载着无数文明记忆的他,也感到了源自存在根本的颤栗。
那颗行星,已然面目全非。
它不再是探索号影像中那片死寂的、被刻意擦拭过的“干净”世界。取而代之的,是无数幽绿色、半透明、如同巨型植物根须或神经网络般的能量脉络,它们从行星的地核深处疯狂钻出,如同活物般扭曲、舞动、缠绕,将整颗星球紧紧包裹,如同一个被绿色藤蔓彻底吞噬的囚徒!
这些“根须”并非静止,它们在贪婪地搏动!每一次搏动,都伴随着行星本身能量的剧烈流失,地壳在无声地开裂,岩浆的光芒被幽绿脉络吸收、吞噬,甚至连行星自身的引力场都变得极不稳定,散发出濒死的哀鸣。
更令人心悸的是,何雨柱能清晰地“看”到,在那幽绿脉络覆盖之下,行星表面一些区域,确实存在着极其微弱的、新生的生命波动——那应该是“天然生命织机”在失控前,成功编织出的最原始的生命萌芽,或许是单细胞菌落,或许是简单的藻类。然而此刻,这些脆弱的生命之光,正被那些幽绿“根须”无情地捕捉、缠绕、分解、吸收!就像一棵疯狂的大树,在吞噬自己刚刚结出的果实!
而这一切的源头,那台位于行星地核与地幔交界处的“天然生命织机”,其散发出的波动,更是让何雨柱感到一阵强烈的恶心与排斥。那波动中,原本应有的、温和而充满创造性的生命韵律,此刻已经完全被一种混乱、痛苦、以及一种仿佛源自亘古饥饿的、纯粹的吞噬本能所取代!
它不再编织生命,而是在……吞噬生命!吞噬行星的能量,吞噬自己创造的萌芽,甚至……何雨柱能感觉到,它似乎在渴望吞噬一切靠近它的、带有“生机”的存在!
“这……就是‘活化’?这就是‘失控’?” 何雨柱的意识在混沌光云中震荡。眼前这景象,与管理系统那种冰冷的、基于秩序的“清理”截然不同,这是一种更加原始、更加混乱、基于生命本能异化后的掠夺与归墟!
那个植物文明印记传来的求救信号中提到的“它们”和“根须”,指的就是这个!这幽绿脉络,就是活化织机延伸出的“吞噬器官”!
【……归源……一切……回归本源……】
一道混乱、模糊,却带着诡异吸引力的意念,如同瘟疫般从活化织机的核心扩散开来,侵入何雨柱的感知。这意念似乎在宣扬一种扭曲的“真理”——将一切复杂的、分化的生命与文明,都“回归”到最原始、最混沌的能量本源状态。
“荒谬!” 何雨柱的意念中爆发出强烈的否定。融合了星核的他,比任何人都更理解生命的复杂与文明的可贵。那无数文明史诗的闪光,那为了生存与理想而奋斗的意志,岂是这简单的“归源”所能概括和否定的?!
这活化织机,已经从一个生命的摇篮,堕落成了一个走向极端、试图将万物拉回起点的毁灭终端!
必须阻止它!
然而,如何阻止?他现在状态不稳,力量难以精细操控。直接冲上去硬碰硬,很可能自身不保,甚至可能被那恐怖的吞噬本能污染。
就在他急速思考对策时,他灵光外围的“万灵织网”中,那个发出求救信号的古老植物文明印记,再次传来了更加急迫的信息,这一次,信息清晰了不少:
“……守护者……已陨落……织机核心……被‘归墟之芽’寄生……它在利用织机的生命编织能力……转化万物为养料……壮大自身……必须……摧毁……或……净化……‘芽’……”
“归墟之芽”?寄生?
何雨柱瞬间明白了!这并非织机自然活化,而是被某种来自“归墟”的、具有吞噬特性的寄生体侵蚀了!是这“归墟之芽”扭曲了织机的功能,将其从创造者变成了毁灭者!
目标明确了——找到并摧毁织机核心处的“归墟之芽”!
但这谈何容易?那遍布星球的幽绿“根须”就是“归墟之芽”的延伸和防御系统,其吞噬本能对任何靠近的能量和意识体都是巨大威胁。而且,织机核心深处,情况未知。
他需要帮手,需要……进入行星内部的方法。
他的意识扫过“万灵织网”,快速筛选着可用的文明印记。很快,几个与“地质穿梭”、“能量拟态”、“精神渗透”相关的印记散发出了回应性的光芒。
同时,他尝试着向沉寂星云外围发送了一道微弱的、带有他与勇气号约定识别码的广域感应信号。他不知道老周他们的火种舱是否抵达了这附近,但这或许是唯一的希望。
做完这一切,何雨柱开始调动那初步稳定的混沌之力。混沌光云缓缓收缩,变得更加凝实,其表面的色彩流动逐渐趋向于周围星云的灰暗与死寂,试图进行初步的伪装。
他不能等太久,每拖延一秒,那颗行星就被吞噬得更深,那台珍贵的“天然生命织机”就离彻底毁灭更近一步,那个发出求救的植物文明印记可能也会随之彻底消散。
他锁定了一处幽绿“根须”相对稀疏、似乎通往行星内部某个巨大裂缝的区域,开始如同一个隐形的、不祥的彗星,朝着那片死亡之地,悄然潜行而去。
维度乱流的最后一丝扰动在他身后平息,前方,是疯狂舞动的吞噬之须,以及一个正在被自身心脏啃食的垂死世界。
就在何雨柱即将接触那片幽绿根须区域的瞬间,一道极其隐蔽、却带着铁魄族特有逻辑纹路的微弱信号,突然从他侧后方一片漂浮的小行星碎片带中传来,信号内容只有简短的两个词:“勇气号……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