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骨头的效忠,如同在死寂的潭水中投下巨石,在拾荒者中引起了不小的震动。但亲眼目睹何雨柱以匪夷所思的方式击溃令人闻风丧胆的“掠魂者”后,质疑的声音迅速被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对强者的敬畏所取代。在这片绝望的坟场,一丝微弱但真实存在的希望,比任何物资都更加珍贵。
“老骨头头领,你的心意我们领了。”何雨柱在何雨水和老周的搀扶下站稳,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沉静,“向导之事,稍后再议。当务之急,是修复星槎,补充补给。‘启明’号的状态,支撑不到沉寂回廊。”
老骨头立刻点头:“明白!‘破碎王庭’虽然只是一片残骸,但当年毕竟是辉煌过的星舰,很多核心结构和仓库区域还算完好。我们这些年也积攒了不少零件和材料。只要你们提供技术指导,我们所有人一起动手,一定能尽快修好它!”
说干就干。在何雨柱团队的指导下,以老骨头为首的拾荒者们爆发出了惊人的效率和韧性。他们熟悉这片残骸的每一个角落,如同蚂蚁搬家般,将各种还能使用的合金板材、能量传导管线、甚至一些保存尚完好的小型推进器从废墟深处搬运出来。
“逻辑棱镜”在麻三姑的全力修复下,恢复了部分计算能力,开始优化修复方案,并分析拾荒者们提供的材料特性,确保改造的兼容性。何雨水则利用混沌星火那兼具创造与毁灭的特性,协助进行一些高精度的金属熔铸与能量回路焊接工作,她的火焰控制妙到毫巅,让那些习惯了粗犷作业的拾荒者们看得目瞪口呆。
何雨柱没有参与具体的修复工作,他盘坐在一旁,一边默默恢复着消耗过度的精神力量,一边消化着与掠魂者一战的感悟,同时也在仔细观察着这些拾荒者。
他发现,这些看似落魄的遗民,其个体素质其实相当不错。长期的艰苦环境和与各种危险的搏斗,让他们普遍拥有坚韧的意志和远超常人的体能。他们缺乏的,是系统的知识、先进的工具以及……一个明确的目标。老骨头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在指挥修复工作的间隙,不时将目光投向何雨柱,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几天后,在所有人的共同努力下,“启明”号——或者说,应该称之为“新希望”号——终于焕然一新。虽然整体外形因为使用了大量不同风格的零件而显得有些……拼凑感,但结构强度远胜从前,动力系统也恢复了近百分之四十,更重要的是,加装了从“破碎王庭”残骸中找到的、一套简陋但实用的偏导护盾发生器和对意识攻击有一定防护作用的“灵能扰流器”。
补给方面,拾荒者们拿出了他们珍藏的、在归墟特殊环境下培育出的高能量苔藓块和回收净化水,虽然口感依旧糟糕,但足以支撑一段时间的航行。
“准备好了。”老周检查完最后的系统自检报告,看向何雨柱。
何雨柱站起身,目光扫过眼前这群眼神中重新燃起火焰的拾荒者,最终落在老骨头身上:“老骨头头领,你确定要跟我们一起去?沉寂回廊,乃至更深处的归墟之眼,危险远超此地。”
老骨头咧开嘴,露出一口被烟熏火燎得发黄的牙齿,笑容却带着一种豁出一切的决绝:“在这里是等死,跟你们走,是找死。但找死,总比等死痛快!何况,我这把老骨头,也想在彻底散架前,看看传说中的‘归墟之眼’到底是个什么模样!放心吧,我对那片地方熟,知道几条影子巡逻队不怎么光顾的‘小路’。”
他点了五名最精锐、也最信任他的手下,作为此次行动的队员。
没有更多的告别,“新希望”号缓缓升空,离开了这片给予他们喘息之机的残骸聚居点,朝着星图上标记的“沉寂回廊”方向驶去。
航行在归墟外围,是一种极其压抑的体验。窗外是永恒的昏暗,破碎的星球和文明的遗骸无声地漂浮着,诉说着往昔的辉煌与终结的寂寥。偶尔能看到远方如同黑色水滴般的“秩序之影”巡逻舰缓缓驶过,每一次都让船内气氛紧张到极点。好在老骨头对这片区域确实熟悉,指挥着“新希望”号在巨大的残骸带中穿梭,利用地形巧妙地规避了几次潜在的遭遇。
几天后,前方的景象开始发生变化。那些零散的残骸逐渐减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更加广阔、更加深邃的黑暗区域。在这片黑暗的边缘,漂浮着无数巨大的、如同山脉般的规则几何体——那是彻底失去活力、被归墟力量侵蚀同化的世界残骸,它们静静地悬浮着,构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环绕着中心黑暗的“回廊”结构。
这里的光线更加黯淡,仿佛连星光都被那中心的黑暗吞噬了。一种比外围更加深沉、更加古老的死寂气息弥漫开来,让人的灵魂都感到阵阵寒意。
“我们到了,这就是‘沉寂回廊’。”老骨头的声音在通讯频道中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都打起精神!这里虽然相对稳定,但规则更加诡异,而且……有‘古物’出没的地方,往往也伴随着未知的危险。”
“古物?”何雨水好奇地问。
“就是上个循环,甚至更早时代留下的东西。”老骨头解释道,“可能是武器碎片,可能是信息载体,也可能是一些……无法理解的人工造物。这些东西能在归墟的侵蚀下保存下来,本身就不寻常。有些蕴含着强大的力量,有些则带着可怕的诅咒。很多拾荒者来这里碰运气,但能带着东西活着回去的,十不存一。”
“新希望”号小心翼翼地驶入回廊区域,仿佛进入了一个由死亡世界构成的巨石阵。周围的几何体残骸巨大无比,上面布满了岁月和能量风暴侵蚀的痕迹,偶尔能看到一些闪烁着的、意义不明的古老符文。
何雨柱能感觉到,这里的空间规则确实更加破碎和混乱。时间流速似乎也有些不稳定,舷窗外偶尔会闪过一些短暂而模糊的、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幻影——燃烧的战场,祈祷的人群,崩塌的星河……
“逻辑棱镜监测到前方有微弱的、非自然能量信号。”麻三姑突然报告,“信号源似乎嵌在一块大型残骸的内部。”
“靠过去看看。”何雨柱下令。寻找关于“归墟之眼”和“道标”的线索,是他们此行的首要目标。
“新希望”号缓缓靠近那块如同断裂金字塔般的巨大残骸。就在他们准备派出小型探测器进行详细扫描时,异变陡生!
那块巨大的残骸表面,突然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紧接着,数个身影从“墙壁”中缓缓“浮”了出来!
这些身影并非实体,而是如同全息投影般,散发着柔和但稳定的光芒。它们的外形近似人形,但结构更加简洁流畅,仿佛由纯粹的光和几何线条构成,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个散发着智慧与平和气息的光晕。
它们静静地悬浮在“新希望”号前方,挡住了去路。
“这是……什么东西?”老骨头的一名手下紧张地举起了武器。
“别开枪!”“星”的声音带着一丝激动和难以置信,“它们……它们是‘记录者’!是‘守望者’文明鼎盛时期制造的、用于记录和传承知识的自律单元!它们竟然还有残存的个体在这里活动?!”
就在这时,为首的那个“记录者”面向“新希望”号,发出了一道平和的精神波动,直接传入每个人的脑海:
【检测到‘火种’波动,权限确认……】
【检测到‘观测者’印记,权限确认……】
【检测到‘变量’特征,最高优先级协议激活……】
【陌生的来访者,遵循古老契约,吾等在此等候多时。请随吾等前来,初代‘守墓人’……渴望与您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