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剧烈的痛苦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从骨髓最深处爆开，瞬间贯穿了何雨柱的每一寸神经。他那刚刚因混沌奇点诞生而恢复些许清明的意识，几乎被这恐怖的潮汐再次拍碎。
两种截然不同、却同样充满终极毁灭意味的力量，正在他体内横冲直撞。
一种，是来自那寂灭眼眸的“绝对虚无”之力，它所过之处，并非简单的破坏，而是“抹除”。血肉、经脉、乃至构成其地皇本源的能量粒子，都在这种力量下失去存在的根基，趋向于永恒的沉寂与消散。另一种，则是来自青铜巨臂的“贪婪吞噬”之力，它更加狂暴，如同饕餮巨口，疯狂撕扯、吞噬着他的一切，生命、能量、甚至那刚刚成型的混沌奇点本身，都成了它渴望吞噬的目标。
这两种力量本该相互湮灭、相互对抗，但此刻，它们却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在何雨柱的体内达成了短暂的“共识”——先拆解、吞噬掉这个胆大包天，竟敢将它们纳入体内的“容器”！
“哥！”何雨水凄厉的呼喊透过精神链接传来，带着几乎要撕裂灵魂的焦急与恐惧。她清晰地“看”到，哥哥的身体在微观层面上正在不断崩解又重组，地皇本源疯狂涌动，寂灭龙脉发出哀鸣，那新生的混沌奇点更是不稳定地剧烈脉动，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爆炸，将何雨柱连同这片虚空一起归于混沌。
“稳住！雨水，用‘心锚’！记录它们的‘纹路’！”何雨柱咬碎了牙根，以强大无匹的意志力强行收束着一丝意识，向妹妹传递出断断续续的念头。他无法精细操控体内暴走的力量，但他本能地感觉到，妹妹那奇特的“心锚”印记，是此刻唯一的救命稻草。
何雨水瞬间明悟。她不再试图用自身力量去强行压制那两种外来法则——那无异于螳臂当车。她将全部心神沉入与哥哥灵魂相连的“心锚”印记之中，将其感知放大到极致。印记上，那些原本古朴神秘的纹路此刻仿佛活了过来，不再是单纯记录何雨柱的状态，而是开始疯狂闪烁、蔓延，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全力捕捉、描摹着那两种外来法则在何雨柱体内冲突、流转时，所展现出的最细微的“规则轨迹”。
这就像是在观察两种顶级毒药在活体实验物内的反应路径，危险至极，却也是理解其本质的唯一途径。
“启明”号内，刺耳的警报声稍稍缓和，但舰桥内依旧红光闪烁。
“护盾能量剩余7%！舰体结构完整性下降至41%！三号、七号推进器完全失效！”操作员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
老周死死盯着主屏幕。屏幕上，那原本即将对撞毁灭的恐怖攻击消失了，但取而代之的，是悬浮于虚空中的何雨柱周身散发出的、更加令人不安的气息。他身体周围的空间扭曲不定，时而化作绝对的黑域，连光线都无法逃逸，时而又浮现出不断开合的青铜色漩涡，散发出吞噬一切的贪婪。
“我们……暂时安全了？”一名年轻的船员颤声问道，脸上毫无血色。
“安全？”麻三姑拄着拐杖，脸色凝重得能滴出水来，“看看外面那两位‘大人’的反应吧！柱子这是刚出狼窝，又把自己变成了更诱人的唐僧肉，而且……还把狼给彻底惹毛了！”
虚空之中，那庞大的寂灭眼眸依旧冰冷地悬浮着，但其中流转的灰败光芒，明显变得更加深邃、更加集中，牢牢锁定在何雨柱身上。那目光中，不再仅仅是看待“食物”的漠然，更增添了一丝被“低等存在”冒犯后的……审视与冰冷的计算。
而那只青铜巨臂，则更加暴躁。它不再试图去拍击寂灭眼眸，而是五指疯狂开合，搅动起无尽的虚空乱流，一条条更加凝实、表面浮现出无数痛苦扭曲面孔的青铜锁链从巨臂上蔓延而出，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朝着何雨柱缠绕而去。同时，一股充满了古老、蛮荒、诱惑意味的精神波动，无视了空间距离，直接轰向何雨柱的意识海：
“容器……交出……‘源’……赐汝……永恒……归寂……”
这诱惑直指灵魂深处，仿佛在许诺放下一切挣扎即可获得终极的安宁，又仿佛在暗示只要顺从，就能获得吞噬万物的权柄。
就在这时，何雨柱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
他的左眼，化为了不断向中心坍缩的绝对黑暗，代表着那被强行吸纳、尚未完全驯服的“寂灭”法则；他的右眼，则是一个疯狂旋转、吞噬光线的青铜漩涡，对应着“饕餮”的力量。而在他的丹田位置，那个微小的混沌奇点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着，强行统御着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并以自身的地皇本源与寂灭龙脉为缓冲与粘合剂，让它们维持着一个极其脆弱的平衡。
“永恒？归寂？”何雨柱的声音沙哑得如同两块生锈的金属在摩擦，带着一种奇异的多重回响，既有他本身的坚毅，又夹杂着一丝虚无的冰冷与吞噬的渴望，“你们……问过我的意见吗？！”
他感受到了青铜锁链的缠绕与那无孔不入的精神诱惑，也感受到了寂灭眼眸那试图从法则层面将他“格式化”的冰冷力量正在渗透。
不能被动承受！
一个疯狂到极点的念头，在他初步理解混沌奇点那“包容、转化、归元”的一丝特性后，如同野火般滋生。
他非但没有试图驱散或防御这两种力量的侵蚀，反而……主动放开了部分限制！
“来啊！不是想要吗？给你们！”何雨柱低吼一声，主动引导着一丝寂灭法则之力，迎向那缠绕而来的青铜锁链，同时又将一丝饕餮的吞噬之力，引向寂灭眼眸那无声无息渗透而来的法则侵蚀。
他竟要以自身为战场，引外力打外力！
“疯子！哥你真是个疯子！”何雨水瞬间明白了哥哥的意图，吓得灵魂都在颤抖，但她手上的动作却快到了极致。“心锚”印记光芒大盛，以前所未有的精度记录着这主动引导下的三方法则碰撞数据。
“嗡——！”
被引导的寂灭之力与青铜锁链接触，锁链上那些痛苦的面孔瞬间凝固，然后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字迹，连带着锁链本身的一部分结构，悄然消散成虚无。而饕餮的吞噬之力撞上寂灭的渗透，则如同贪吃蛇遇到了无法消化的铁块，发出了刺耳的、规则层面的摩擦声。
“吼！”
青铜巨臂吃痛般猛地一颤，锁链骤然缩回，那股精神诱惑也变成了暴怒的咆哮：“亵渎……玷污……源……不可饶恕！”
寂灭眼眸依旧沉默，但其中流转的灰败光芒骤然加速，一道更加凝练、不再追求范围而是极致穿透的灰色射线，无声无息地射出，目标直指何雨柱的眉心，要直接抹除他的意识核心！
何雨柱瞳孔骤缩，混沌奇点疯狂运转，调动起刚刚勉强平衡的混合力量，在身前布下了一层混沌色的屏障。
“嗤——”
灰色射线击中屏障，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令人牙酸的、仿佛冰块落入烧红铁锅的消融声。屏障剧烈波动，颜色明暗不定，何雨柱浑身剧震，七窍中再次渗出血丝，但他死死撑住了！
不仅如此，在“心锚”的辅助下，他清晰地感知到那灰色射线中蕴含的“抹除”法则的结构，混沌奇点竟开始本能地模仿、分解、并尝试……吸收其中一丝最细微的法则碎片！
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丝，却让何雨柱精神大振！
有用！这条看似自杀的道路，竟然真的可行！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与决绝，左眼代表的寂灭黑暗微微流转，竟然主动分出一缕力量，不是攻击，而是如同挑衅般，扫向那寂灭眼眸本身！
“你的力量……不过如此！”
同时，他右眼的青铜漩涡旋转加速，一股混合了自身吞噬欲望与寂灭气息的怪异波动，反向冲向青铜巨臂：“你……也配吞噬我？！”
渔翁，不仅要观虎斗，还要在两只老虎身上，再各拔下一根毛！甚至，挑动它们斗得更狠！
“轰！！！”
何雨柱这堪称嚣张到极点的挑衅行为，彻底点燃了炸药桶。
寂灭眼眸那万古不变的冰冷，首次出现了清晰的波动，那是一种被蝼蚁亵渎了权柄的震怒。它不再发射射线，而是整个眼眸的形态开始变得模糊，仿佛要化作一个纯粹的“无”之概念，直接降临，将何雨柱连同这片空间一起，从“存在”的名单上划去！
青铜巨臂更是彻底疯狂，巨臂后方，那扇若隐若现的青铜巨门虚影猛地凝实了数分，门上的古老刻痕如同血管般亮起，第二只更加干瘦、缠绕着黑色锁链的青铜手臂，猛地从门缝中探出了一半！更加恐怖、混乱、贪婪的气息铺天盖地涌来！
两大存在，因何雨柱的挑衅，终于不再留手，动用了更接近本源的力量！
“完了……玩脱了……”麻三姑眼前一黑。
老周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何雨水面无血色，却依旧疯狂运转“心锚”，试图为哥哥记录下这最终毁灭来临前的一切信息。
何雨柱感受着那足以让星辰湮灭、让法则崩坏的恐怖力量再次锁定自己，体内混沌奇点运转到了极限，三种核心力量以前所未有的程度开始燃烧、交融。他知道自己可能下一瞬就会灰飞烟灭，但眼中那疯狂与冷静交织的光芒却愈发炽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股无法形容其来源，无法感知其性质，超越了在场所有存在理解范畴的淡漠意念，毫无征兆地降临了。
刹那间，整片“末法之海”的虚空，仿佛被按下暂停键的录像带。
翻腾的能量浪潮凝固了。
席卷的法则碎片静止了。
寂灭眼眸那正在化作“无”的过程被强行中断、定格。
青铜巨臂连同那扇探出一半的第二手臂，如同琥珀中的昆虫，保持着暴怒撕扯的姿态，却动弹不得。
甚至连“启明”号舰桥内闪烁的红光、人们脸上惊恐的表情，都彻底凝固。
时间、空间、能量、法则……一切的一切，在这一刻，失去了意义。
唯有何雨柱，他的思维还能运转，他的眼睛还能转动。他惊骇地发现，自己体内那狂暴的混沌奇点，在这股意念降临的瞬间，竟然也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凝滞。
那股淡漠的意念，如同至高无上的造物主在审视自己实验皿中的微生物，轻描淡写地扫过寂灭眼眸，掠过青铜巨臂，拂过“启明”号，最终，毫无波澜地，停留在了何雨柱的身上。
不，更准确地说，是停留在了他丹田内，那个仍在顽强旋转的混沌奇点之上。
紧接着，一道不含任何感情，仿佛只是陈述宇宙最基本物理法则的信息，直接响彻在何雨柱的意识最深处，也回荡在这片被凝固的虚空之中：
“…规则之外…的…变数…”
“…检测到…非法则聚合体…”
“…符合…清除…序列…”
“…执行…净化协议…”
何雨柱的血液，在这一刻，冰冷到了极点。
这力量……这意念……是“原初”！那个步青云窃取火种想要对抗的，那个“观测者”服务的，那个以纪元文明为食粮的……宇宙黑暗面本身？！
他这只刚刚试图在老虎身上拔毛的螳螂，竟然……直接把拿着捕虫网的人，给惊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