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由纯粹寂灭能量构成的巨掌,如同捏碎一颗微不足道的虫卵般,将暗红色生物战舰碾爆、吞噬。整个过程无声无息,却带着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的绝对力量感。吞噬完成,巨掌缓缓沉入翻腾的“末法之海”深处,消失不见,只留下那片空域更加浓重的死寂,以及一个回荡在所有生灵意识层面的、带着餍足低喃的意念:
【…味道……尚可……下一个……该轮到……‘主菜’了……】
“主菜”?!
这个词如同冰锥,狠狠刺入“启明”号每一个人的心脏!那暗红色战舰,不过是开胃小菜,而这“末法之海”本身,或者说潜藏于海下的那个恐怖存在,真正的目标,是他们!是何雨柱!
这哪里是什么绝地险境,这根本就是一个……拥有自我意识的、活着的、并且正在主动筛选和进食的……狩猎场!
“这……这片海……是活的?!” 老周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惊骇,他赖以分析数据的逻辑在这一刻彻底崩溃。
麻三姑脸色惨白,枯瘦的手指飞速掐算,最终颓然垂下,喃喃道:“不是活……是‘残响’……是无数纪元以来,在此湮灭的文明、星辰、乃至法则的……集体怨念与终末意志的聚合体!它没有完整的灵智,只有最原始的……饥饿与……吞噬的本能!”
“它把我们也当成了……飘荡在这‘海’上的……食物?!” 舰长的声音干涩,握着控制台的手指关节发白。面对“观测者”,面对“饕客”,他们至少还能理解对方是某种意义上的“敌人”,可面对这片无处不在、本身就是环境的“海”,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攫住了所有人。
何雨水站在昏迷的何雨柱床边,感受着外部那无处不在的、冰冷的“注视”感,那是一种被更高维度的捕食者锁定的毛骨悚然。她低头看着哥哥苍白的面容,看着他眉心上那依旧闪烁着微弱青光的“心锚”印记。
步青云的夺舍阴谋,两个“饕客”的争食,现在又加上了这“末法之海”本能的吞噬……哥哥仿佛成了所有黑暗与贪婪汇聚的焦点。
但她没有时间恐惧和绝望。哥哥昏迷前那句“弑父的武器”如同烙印,刻在她的心头。无论前方是什么,她必须护住哥哥,撑到他能够醒来,能够亲手掌控自己命运的那一刻!
“全舰静默!关闭所有非必要能源输出!启动‘归寂’模式,模拟周围环境能量波动!” 何雨水果断下令,声音带着与年龄不符的冷静。既然这“海”是靠本能感知“异常”和“能量”来锁定猎物,那就尽可能地将自己伪装成这死寂环境的一部分!
“启明”号表面的青铜光泽迅速内敛,引擎嗡鸣降至最低,甚至连内部生命维持系统的能量波动都被强行压制。整艘星舰如同化作了一块巨大的、冰冷的星骸,随着“末法之海”那混乱的能量流缓缓飘荡。
这一策略,似乎起到了一些效果。那无处不在的“注视”感,略微减弱了一些,仿佛那庞大的终末意志暂时失去了明确的目标。
然而,危机并未解除。他们如同在沉睡的巨兽巢穴中屏息潜行,任何一丝多余的能量波动,都可能瞬间招致灭顶之灾。
时间在死寂与压抑中缓慢流逝。何雨水寸步不离地守在何雨柱身边,一边警惕着外部的威胁,一边不断尝试用自身温和的星火之力,滋养哥哥近乎枯竭的本源,试图唤醒他的意识。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持中,何雨柱体内,那原本因力量冲突和意识沉寂而暂时平息的“寂灭龙脉”,似乎受到了外部“末法之海”那同源但更加浩瀚磅礴的终末意志的刺激,再次开始隐隐躁动起来!
玄黑色的龙气在他经脉中自行流转,速度越来越快,散发出一种既抗拒又渴望的矛盾波动。它既在本能地抵抗着被外部“大海”同化、吞噬的命运,又仿佛被那无尽的寂灭之力所吸引,想要融入其中,获得更强大的力量!
这种内在的冲突,让何雨柱昏迷中的身体再次微微颤抖起来,眉头紧锁,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哥……坚持住……收敛心神……引导它……” 何雨水焦急地低语,试图用星火帮助哥哥安抚那躁动的龙脉。
但效果甚微。那“寂灭龙脉”本就是极端环境下诞生的凶戾之力,此刻如同脱缰的野马,极难控制。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或许是因为何雨柱体内“寂灭龙脉”的躁动,产生了微弱的、独特的能量涟漪;或许是因为他们停留的时间足够长,终究还是引起了“海”下那存在的注意;又或许是……那存在已经不耐烦于等待。
毫无征兆地,“启明”号前方的“海面”,那片由破碎法则和湮灭能量构成的灰色“虚空”,猛地向上凸起!如同一个巨大的、无形的气泡正在从海底升起!
紧接着,那凸起部分迅速变形,拉伸,最终……凝聚成了一只巨大无比的、完全由寂灭能量构成的……冷漠眼眸!
这眼眸,如同整个“末法之海”的化身,其瞳孔深处,是无数星辰崩坏、文明湮灭的恐怖景象循环上演!它静静地“凝视”着伪装成星骸的“启明”号,目光穿透了舰体,穿透了护盾,直接落在了内部昏迷的何雨柱身上,更准确地说,是落在他体内那躁动的“寂灭龙脉”之上!
【…找到了……】
【…携带‘龙庭’印记的……特殊‘食粮’……】
【…蕴含‘反抗’与‘涅盘’的……稀有滋味……】
【…值得……细细品尝……】
那冰冷的意念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发现珍馐的“愉悦”。随即,那巨大的能量眼眸缓缓眨动了一下,眼眸下方的“海面”再次翻涌,无数条比之前更加凝练、更加危险的寂灭能量触手,如同群蛇出洞,悄无声息地向着“启明”号缠绕而来!
这一次,不再是试探性的攻击,而是……精准的捕捞!
“它发现我们了!规避!立刻规避!” 舰长声嘶力竭地大吼。
“启明”号猛地从静默状态中苏醒,引擎爆发出刺目的光芒,试图进行紧急机动。但在那巨大眼眸的凝视下,周围的“海水”(混乱能量场)仿佛变得无比粘稠,星舰的动作迟滞得如同陷入了泥沼!
眼看那无数寂灭触手就要将“启明”号彻底缠绕、拖入“海”底……
昏迷中的何雨柱,似乎感应到了这极致的危机,他身体剧烈一震,眉心处的“心锚”印记青光暴涨!那一直被他以意志强行压制的、源自“异数”灵魂本质的灰色火焰,竟在这一刻,不受控制地、混合着躁动的寂灭龙脉之力,再次从他体内迸发出来!
只是这一次,这灰色火焰的目标,并非外部,而是……反向,冲向了他自己的意识深处,冲向了那与步青云相连的、隐藏在“心锚”最深处的……某个隐秘的坐标!
他仿佛在本能地,要强行唤醒……或者……引来什么!
何雨水瞳孔骤缩,她感觉到哥哥体内正发生着某种她无法理解的、极其危险的剧变!
“哥!不要!”
然而,她的呼喊已经无法阻止。
那混合着灰色火焰与寂灭龙脉的力量,如同决堤的洪流,狠狠撞入了“心锚”的核心!
嗡——!
一道无法形容其色彩的、扭曲了现实与虚幻界限的奇异光束,猛地自何雨柱眉心射出,并非攻击那寂灭眼眸或触手,而是……撕裂了“末法之海”的壁垒,打通了一条短暂而极不稳定的、通往未知之地的通道!
通道的另一端,传来的气息,让那巨大的寂灭眼眸都猛地一滞,流露出了一丝……凝重与……忌惮!
那是……四合院地下,那扇青铜巨门后的……饥饿气息!
何雨柱,在无意识中,竟然以自身为引,强行将另一个“饕客”的“目光”……拉到了这片狩猎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