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柱的话语在狂暴的能量呼啸中,显得异常轻微,却又重若千钧,砸在每个人的心头。
“柱子!”老周目眦欲裂,想要再次阻拦,却被何雨柱那平静到近乎虚无的眼神止住了动作。那眼神里,没有赴死的悲壮,没有对生命的留恋,只有一种认定了道路便一往无前的决绝,以及……一丝深藏眼底的、对妹妹和这片土地的温柔牵挂。
石峰看着何雨柱,冰冷的眼眸中第一次出现了复杂的波动,有敬佩,有惋惜,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动容。他没有说话,只是重重点了一下头,将发烫的狙击步枪背在身后,再次将何雨柱背起。这一次,他的动作更加沉稳,仿佛背负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份沉甸甸的希望与责任。
“广慧大师,老周,这里就交给你们了。”何雨柱伏在石峰背上,最后看了一眼众人,“如果……如果我回不来,麻烦告诉我妹妹,哥哥去了很远的地方……还有,想办法……保住四合院,那是……家。”
老周虎目含泪,重重一拳砸在旁边的岩壁上,鲜血从指缝渗出,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广慧老僧双手合十,深深一躬:“阿弥陀佛,何施主心怀苍生,舍身取义,功德无量。贫僧必竭尽全力,护持此地片刻安宁,以待施主功成……归来。”最后两个字,他说得异常艰难。
石峰不再耽搁,深吸一口气,元炁灌注双腿,身影如离弦之箭,再次射入那充斥着毁灭性能量乱流的洞穴深处。这一次,他的速度更快,也更加小心翼翼,规避着最狂暴的能量旋涡,朝着那地脉核心的空腔疾驰。
越往深处,环境越是恶劣。暗红色的岩壁仿佛被烧熔,流淌着炽热的岩浆,空气扭曲,硫磺味呛得人几乎无法呼吸。混乱的能量乱流如同无数柄无形利刃,切割着护体的元炁和佛光(石峰显然也修行有特殊的功法)。石峰凭借着超凡的身法和强大的意志,硬生生在绝境中开辟着道路。
何雨柱伏在他背上,感受着那惊人的速度和周遭毁灭性的景象,心中却异常平静。他不再试图去控制什么,也不再恐惧死亡,只是将全部的心神,都沉浸在与撼岳棒那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急切的联系之中。
他能“看到”那巨大的地脉空腔,看到中心那团如同受伤心脏般剧烈抽搐、膨胀的暗红色能量核心,无数污秽、暴虐的意念如同跗骨之蛆缠绕其上。他能“看到”撼岳棒依旧死死钉在核心边缘,乌黑的棒身散发出顽强的混沌光晕,如同中流砥柱,竭力净化、安抚着狂暴的能量,但相对于整个即将爆炸的核心,那点光晕显得如此微弱。他也能“看到”那个完全由污秽能量构成、形态不定、散发着无尽痛苦与毁灭意志的守护灵,它如同核心的恶性肿瘤,正在疯狂汲取能量,身躯不断膨胀,散发出令人灵魂战栗的不稳定波动!
自爆,已进入倒计时!
“快……再快一点……”何雨柱在心中无声地呐喊。
石峰仿佛听到了他的心声,速度再次飙升,甚至不惜以轻伤为代价,硬扛了几道能量乱流的冲击,终于冲出了狭窄的通道,进入了那个巨大的地脉空腔!
眼前的景象令人窒息。
空腔广阔得超乎想象,仿佛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但四周的岩壁完全被暗红色的能量晶体覆盖,如同无数只邪恶的眼睛。空腔中心,那团直径超过二十米的暗红色能量核心如同一个活物般搏动着,每一次搏动都散发出毁天灭地的气息,核心表面布满了扭曲的黑色纹路,那是极致的污秽与怨念的凝结。撼岳棒就插在核心下方,棒身激发的混沌光晕如同一个直径数米的光茧,勉强守护着最后一片“净土”,但光茧在核心狂暴的冲击下明灭不定,仿佛随时都会破碎。
而那个守护灵,此刻已经膨胀到几乎占据了小半个空腔,它没有固定的形态,时而如狰狞巨兽,时而如扭曲的人脸,唯一不变的是那双完全由暗红色能量构成的、充满了疯狂与痛苦的巨大眼瞳!它发现了闯入者,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混合着无数怨魂尖啸的咆哮,一股凝练的、足以湮灭灵魂的污秽冲击波,如同海啸般朝着石峰和何雨柱席卷而来!
“小心!”石峰厉喝一声,猛地将何雨柱向撼岳棒所在的光茧方向抛去,同时自身元炁全力爆发,狙击步枪瞬间抬起,一道凝聚到极致的能量光束射向那道冲击波,试图为其争取一丝时间!
“轰!”
能量碰撞的巨响在空腔内回荡!石峰的能量光束如同石子投入大海,仅仅让冲击波迟滞了微不足道的一瞬,便被彻底吞没!他本人更是如遭重击,喷出一口鲜血,身形倒飞出去,重重砸在远处的晶体墙壁上!
而何雨柱,借着石峰这一抛之力,如同断线的风筝,朝着撼岳棒的光茧坠落。他能感觉到身后那毁灭性能量的逼近,死亡的气息几乎冻结了他的灵魂!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他胸口那枚一直散发着微弱温热的清微客卿令,骤然变得滚烫无比!一道清蒙蒙的、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浓郁和玄奥的光华,猛地爆发出来,瞬间将何雨柱包裹!
这清光并不耀眼,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道韵”,仿佛蕴含着天地初开时的清灵之气,万法不侵,诸邪辟易!
那足以湮灭灵魂的污秽冲击波,撞在这清蒙光罩之上,竟如同滚汤泼雪,发出“嗤嗤”的声响,被迅速消融、净化,无法侵入分毫!
“这是……云芷前辈留下的后手?!”何雨柱心中剧震,一股暖流伴随着清光融入他几近枯竭的经脉和识海,不仅暂时护住了他,更让他恢复了一丝行动力!
客卿令的清光持续了大约三秒,便迅速黯淡下去,恢复了冰凉。但这三秒,已经足够!
何雨柱重重地摔落在撼岳棒旁边的光茧之内。一进入光茧范围,外界那恐怖的压迫感和狂暴能量顿时减弱了大半,撼岳棒传来一股熟悉而亲切的波动,仿佛在欢迎他的归来。
“伙伴……我来了……”何雨柱挣扎着爬起,双手紧紧握住了撼岳棒的棒身。
就在他握住撼岳棒的瞬间,异变再生!
他脑海中,那得自云芷的《清微导引正法》第三卷中,一些之前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晦涩难懂关于“引炁”、“合道”的篇章,此刻如同被擦去了尘埃的明珠,骤然变得清晰起来!尤其是其中一门名为 “以身合炁,引脉归流” 的禁忌法门,其原理、关窍、风险,如同烙印般深深印入他的灵魂!
这不是简单的运用元炁,而是要将自身的精神、意志、乃至生命本源,短暂地融入天地灵炁(在此地即是地脉能量)的流转之中,引导其归于正轨!风险极大,稍有不慎,便是魂飞魄散,肉身化为天地能量的一部分,彻底消散!
但此刻,还有别的选择吗?
何雨柱看了一眼远处挣扎着想要站起的石峰,看了一眼那即将彻底爆发的暗红核心和疯狂咆哮的守护灵,眼中最后一丝犹豫彻底消散。
他盘膝坐下,将撼岳棒横于膝上,双手结出一个玄奥的法印,口中低声诵念那刚刚明悟的法诀。不是声音,而是意念的震动,与撼岳棒,与脚下的大地,与那狂暴的地脉核心,产生共鸣!
“乾坤无极,清微正法;身合地炁,引脉归流;以我精诚,守护一方……”
随着法诀的诵念,何雨柱的身体仿佛化为了一个透明的容器,不再抗拒,而是主动引导着周遭混乱的地脉能量,通过撼岳棒这个桥梁,疯狂地涌入他的体内!
“噗!”几乎在能量入体的瞬间,何雨柱就喷出了一大口鲜血,那鲜血并非鲜红,而是带着暗沉的污色!他的皮肤表面瞬间裂开无数细小的伤口,整个人如同一个即将破碎的瓷器!这能量太过狂暴,太过污秽,根本不是他现在的身体和境界所能承受的!
剧痛!难以形容的剧痛席卷全身每一个细胞,每一个念头!他的意识几乎要在瞬间被这庞大的能量和痛苦冲垮!
但就在意识即将沉沦的边缘,他识海中,妹妹何雨水的面容再次清晰浮现,四合院的点点滴滴,老周、石峰、广慧、云芷……无数画面闪过,最终凝聚成一股坚不可摧的守护意志!
“我不能……倒在这里!”
这股意志,如同定海神针,牢牢锚定了他即将涣散的意识!同时,他膝上的撼岳棒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混沌光芒,棒身那些山川地脉纹路仿佛彻底活了过来,如同一条条微缩的龙脉,游走不定,帮助他梳理、净化着涌入体内的狂暴能量,将其中的污秽强行剥离、镇压!
《清微导引正法》疯狂运转,将那被初步净化的、相对温和的地脉能量,引导向四肢百骸,修复着破损的经脉,滋养着枯竭的炁海,甚至……开始冲击那原本遥不可及的瓶颈!
他的身体,成为了战场,也成为了净化器!一边承受着毁灭,一边孕育着新生!
那疯狂的守护灵似乎感受到了威胁,放弃了攻击石峰,转而发出一声更加凄厉的咆哮,整个庞大的污秽能量身躯,如同陨星般,朝着光茧中的何雨柱猛扑过来!它要打断这个过程,将这个威胁彻底抹杀!
石峰强撑着站起,狙击枪再次瞄准,但他知道,自己的攻击对于此刻的守护灵,恐怕连挠痒痒都不算!
广慧老僧通过佛光感应到空腔内的剧变,脸上露出悲悯与决然之色,他强行催动本源佛力,一道微弱的金色佛光跨越空间,试图阻拦守护灵,却如同螳臂当车!
眼看守护灵那毁灭性的扑击就要落下,将何雨柱连同光茧一起吞噬——
何雨柱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
他的瞳孔之中,不再是人类的色彩,而是倒映出了山川起伏、地脉流转的虚影!一股浩瀚、苍茫、仿佛与整个大地连接在一起的气息,从他身上冲天而起!
他膝上的撼岳棒,自行飞起,落入他手中。
他没有看向扑来的守护灵,而是抬头,望向了那团剧烈搏动、即将爆炸的暗红色地脉核心。
他举起了撼岳棒。
不是砸,不是扫,而是如同一位画师,以棒为笔,以自身那融合了地脉能量的精血与魂意为墨,在虚空中,划下了一道玄奥无比、蕴含着“引”、“导”、“净”、“定”无上道韵的——
清微镇脉符!
符成瞬间,整个地脉空腔的时间仿佛凝固了!那扑击而至的守护灵发出一声惊恐到极致的尖啸,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无形的枷锁束缚,僵在半空!暗红色的地脉核心搏动骤然减缓,表面的黑色纹路剧烈扭曲、挣扎!何雨柱面如金纸,七窍流血,身体仿佛风中残烛,但他划出的那道清微镇脉符,却绽放出照亮整个地下世界的清蒙光辉,缓缓地、坚定不移地,朝着地脉核心印去!成败,在此一举!而这强行引动超越自身境界的力量,所带来的反噬,也在此刻轰然爆发——何雨柱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本源,正在如同泄闸的洪水般,飞速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