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巨石混合着年代久远的尘土,从穹顶轰然砸落,在浑浊的池水中激起冲天水柱。整个石殿如同一个被巨人攥在手中摇晃的沙盘,地面剧烈起伏、开裂,墙壁上的浮雕成片剥落、粉碎。刺耳的警报声与结构崩解的呻吟声交织在一起,奏响了一曲毁灭的挽歌。
墨菲博士脸上那疯狂而快意的笑容,在震荡的光影中显得格外狰狞。他摔碎的平板电脑屏幕兀自闪烁着最后的红光,如同他眼中燃烧的、同归于尽的决绝。
“疯子!你这个疯子!”老周目眦欲裂,试图冲过去阻止,但脚下开裂的地面让他一个踉跄,险些跌入一道新出现的裂缝中。
“阿弥陀佛!”广慧老僧一声佛号,声如洪钟,强行压下周遭的混乱噪音,他枯瘦的手掌猛地拍击地面,一股柔和的佛光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暂时稳固住了众人脚下小片区域的地面,但范围之外,崩塌仍在加剧。“此地不宜久留!地脉之眼被激怒,能量失控,整个地宫乃至上方护国寺都可能不保!”
石峰眼神冰冷如铁,狙击枪依旧死死锁定着墨菲博士,但他知道,此刻击杀这个罪魁祸首已于事无补。他的目光快速扫过环境,大脑如同精密的计算机般计算着逃生路径。“原路被封死,其他闸门落下!唯一的生路——”他的枪口微微偏移,指向墨菲博士身后,那个幽深的、此刻正向外喷涌着混乱而狂暴能量的洞口,“地脉之眼内部!那里结构最坚固,或许有一线生机!”
但那是生路,还是更快的死路?地脉之眼本就因污染而不稳定,此刻又被自毁程序引爆,内部能量恐怕已如沸腾的火山口!
何雨柱被一名队员搀扶着,剧烈的震荡让他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了位,伤口崩裂的剧痛如同潮水般阵阵袭来。他虚弱地抬起头,目光却越过混乱,死死盯住那幽深洞口。撼岳棒传来的感应非但没有因为距离和混乱而减弱,反而变得更加清晰、更加急切!那是一种混合着痛苦、愤怒,以及……一丝微弱求救意味的脉动!
地脉之眼……或者说,地脉之眼深处那个尚未完全被污染的“灵”,在向他求救!
不能放弃!不仅仅是为了逃生,更是为了这方土地的生机,为了妹妹雨水可能唯一的希望!
“去……地脉之眼!”何雨柱的声音嘶哑微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他挣扎着,试图摆脱队员的搀扶,自己去取回池底的撼岳棒。
“柱子!你……”老周看着何雨柱几乎站不稳的样子,心急如焚。
“我带他过去!你们跟上!”石峰的声音斩钉截铁地响起。他身影一动,如同鬼魅般穿过坠落的碎石,瞬间来到何雨柱身边,一把将他背在背上,动作快如闪电,却又异常平稳,尽量避免触动他的伤势。“广慧大师,麻烦开路!”
广慧老僧没有丝毫犹豫,低喝一声:“跟我来!”他双掌合十,周身佛光再次大盛,化作一个锥形的金色气罩,将前方坠落的碎石和混乱的能量乱流强行排开,硬生生在崩塌的石殿中开辟出一条通往那洞口的短暂通道!
墨菲博士看着他们冲向地脉之眼,疯狂的笑容僵在脸上,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错愕和更深的怨毒:“你们……你们竟然敢进去?!那是能量风暴的中心!自寻死路!”他试图操作手腕上另一个装置,似乎还想启动什么后手,但一块从天而降的巨石轰然砸落在他身前,溅起的碎石将他逼退,也打断了他的动作。
老周和两名队员紧随石峰和广慧之后,拼命冲刺。不断有碎石砸在广慧撑起的佛光气罩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气罩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老周甚至能感觉到脚下地面传来的、源自地脉深处的、令人心悸的狂暴震动。
短短几十米的距离,在此刻却如同跨越生死天堑。
终于,在广慧老僧佛光气罩几乎溃散的瞬间,几人险之又险地冲入了那个幽深的洞口!
就在他们进入洞口的下一秒,“轰!!!”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从身后传来!整个石殿穹顶彻底坍塌,无数的巨石和泥土倾泻而下,将黑池、魔傀残骸、平台以及墨菲博士的身影,彻底淹没、封死!唯一的入口,也被万吨泥沙巨石堵死!
洞口内部并非想象中的平坦通道,而是一条急剧向下、崎岖不平的天然岩洞,洞壁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暗红色,并且异常灼热。狂暴的能量乱流如同无形的刀锋,在洞穴中肆虐呼啸,刮得人皮肤生疼。空气中弥漫着硫磺般的刺鼻气味和浓郁的、混乱的灵机。
广慧老僧进入后,立刻盘膝坐下,脸色苍白,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显然刚才强行开路消耗巨大,佛光黯淡到了极点。老周和两名队员也几乎虚脱,靠坐在灼热的岩壁上大口喘息,惊魂未定。
石峰将何雨柱小心放下,让他靠坐在岩壁旁。何雨柱顾不上自己的伤势,目光急切地望向洞穴深处。撼岳棒的感应源头,就在那里!
“我们……进来了。”老周喘着粗气,看着身后被彻底封死的来路,声音干涩,“但现在……算是暂时安全,还是走进了更大的绝地?”
没有人能回答他。洞穴深处传来的能量波动,如同洪荒巨兽的喘息,充满了毁灭性的力量。
何雨柱挣扎着,试图向深处爬去。他的撼岳棒,必须拿回来!而且,地脉之眼的“灵”在求救,他不能置之不理。
“你需要休息!”石峰按住他的肩膀,语气不容置疑,“你的状态,再往前就是送死。”
“棒子……在里面……地脉……在求救……”何雨柱艰难地说道,眼神执拗。
石峰眉头紧锁,他看了一眼气息萎靡的广慧,又看了看几乎失去战斗力的老周三人,最后目光落在何雨柱那虽然虚弱却异常坚定的眼神上。他沉默了片刻,做出了决定。
“我进去查探。”石峰站起身,重新握紧了他的狙击步枪,“你告诉我大致方向和距离,以及可能存在的危险。广慧大师,麻烦您照看他们,尽量恢复。”
广慧老僧缓缓点头,闭目调息。
何雨柱知道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方案。他集中精神,将自己通过撼岳棒感应到的信息,尽可能清晰地传递给石峰:“沿着主洞向下……大约三百米……有一个巨大的空洞……棒子就在那里……小心……能量非常混乱……有……被污染的守护灵……”
石峰默默记下,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一个字,身影一闪,便融入了前方昏暗、充斥着能量乱流的洞穴深处,动作轻盈而迅捷,如同真正的夜隼。
洞穴内暂时陷入了沉默,只有能量乱流的呼啸声、岩壁因为高温和震动发出的噼啪声,以及几人粗重的呼吸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身后的崩塌似乎暂时停止了,但他们被困在了这深入地底、能量狂暴的绝境之中。前途未卜,后路已断。
何雨柱靠在岩壁上,忍着剧痛和眩晕,努力维持着与撼岳棒之间那丝微弱的心神联系,同时也在全力运转《清微导引正法》,试图多恢复一丝力量。他知道,真正的危机,很可能还在前面。
老周在处理那名队员手臂上的腐蚀伤,脸色凝重。广慧老僧的诵经声低不可闻,佛光微弱地闪烁着,似乎在努力调和着周围狂暴的能量,但效果甚微。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十几分钟,却仿佛一个世纪。
突然!
“咚!!!”
一声远比之前任何响动都要沉闷、都要震撼心灵的巨响,从洞穴深处传来!整个岩洞如同被重锤敲击,剧烈地摇晃了一下!一股肉眼可见的、混合着暗红与污黑颜色的能量冲击波,如同海啸般从深处汹涌而出!
“小心!”广慧老僧猛地睁开眼,强行催动残余佛光,在几人身前布下一层薄薄的光幕。
“轰!”
能量冲击波狠狠撞在光幕上,光幕剧烈闪烁,瞬间布满了裂纹,广慧老僧闷哼一声,脸色又苍白了几分。冲击波虽然被挡住大半,但逸散的能量依旧让何雨柱等人如同被狂风刮过,气血翻腾。
这动静……石峰在里面遭遇了什么?!
何雨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与撼岳棒的联系,在这一刻也变得极其不稳定,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干扰。
紧接着,洞穴深处传来了激烈的能量碰撞声,以及一种非人的、充满痛苦与暴虐的嘶吼声!那是……被污染的守护灵?
战斗正在深处白热化地进行!
何雨柱再也坐不住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石峰独自面对危险,而自己却在这里等待!撼岳棒在呼唤他,地脉之灵在哀鸣!
他猛地用手撑地,试图站起来,却因为虚弱和伤势再次跌坐回去,牵动伤口,疼得他眼前发黑。
“柱子!别乱动!”老周急忙按住他。
就在这时——
一道身影如同炮弹般从洞穴深处倒射而回,重重地撞在何雨柱旁边的岩壁上,正是石峰!他此刻的样子颇为狼狈,战术服有多处破损和灼烧的痕迹,嘴角挂着一丝血迹,手中的狙击步枪枪管隐隐发红,显然经历了高强度的战斗。
“怎么样?”何雨柱急切地问道。
石峰抹去嘴角的血迹,眼神依旧冷静,但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找到了。一个巨大的地脉空腔,中心是一团被严重污染、几乎完全变成暗红色的地脉能量核心。你的棒子,插在核心边缘,似乎在试图净化,但效果很慢。有一个……由纯粹污秽地脉能量构成的守护灵,非常强大,我无法突破它的阻拦靠近核心。它……似乎被自毁程序彻底激怒了,正在疯狂吸收能量,准备……自爆!”
自爆?!
一个地脉节点核心的自爆?!那威力,足以将整个护国寺区域从地图上抹去!甚至可能引发连锁反应,导致四九城更大范围的地脉紊乱!
所有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绝境!真正的十死无生之局!
石峰看向何雨柱,目光锐利:“唯一的办法,或许就是你的棒子。它似乎能克制污秽能量。但必须有人靠近核心,引导棒子的力量,在守护灵自爆前,强行净化或稳定核心。我做不到,我的能量属性无法有效介入。”他顿了顿,说出了最残酷的现实,“而你……是唯一可能做到的人。但以你现在的状态……”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很清楚:何雨柱现在的状态,进去基本等于送死,甚至可能无法有效引导撼岳棒,最终结果依旧是毁灭。
是留在这里,祈祷奇迹,等待可能与整个区域一起毁灭?
还是拖着濒死之躯,踏入能量风暴的中心,去搏那亿万分之一,几乎不存在的生机?
何雨柱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幽深、狂暴、传来毁灭气息的洞穴深处。
他仿佛看到了妹妹雨水纯净的笑容,看到了四合院里升起的炊烟,看到了这片土地上无数平凡而坚韧的生灵……
他没有丝毫犹豫。
何雨柱用尽全身力气,扶着灼热的岩壁,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他推开老周试图阻拦的手,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石峰脸上,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平静:“带我去。” 他深吸一口满是硫磺和毁灭气息的空气,一字一句道:“把我的‘伙伴’,带到它该去的地方。这是我的责任。” 就在他迈出走向死亡深渊的第一步时,他贴身收藏的清微客卿令,再次传来一丝微弱却坚定的温热,仿佛在回应着他的决绝。这枚云芷所赠的令牌,在这绝境之中,是否还隐藏着最后一重未知的庇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