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殿内,空气仿佛被那惨白的曼荼罗光芒和翻腾的黑池死水凝固了。污秽的气息如同实质的粘稠雾气,钻进鼻腔,带着腐烂与金属锈蚀混合的怪味,令人作呕。
三具庞大的淤泥骸骨怪物完全爬出了黑池,沉重的身躯砸在石殿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噗嗤”声响。它们的身躯由乌黑的淤泥、不知名生物的惨白骸骨以及扭曲断裂的金属构件胡乱拼凑而成,形态各异,却同样狰狞。一具形似巨熊,四肢着地,骸骨爪牙上挂着黏腻的黑水;一具如同多头蛇怪,数个由脊椎骨拼接而成的脖颈上,顶着残缺不全的颅骨,眼窝中绿焰跳动;最后一具则勉强保持着人形,但格外高大,一条手臂完全由锈蚀的钢筋缠绕而成,另一只手则是一柄巨大的、布满缺口的金属断刃。
它们没有发声器官,却从躯干深处发出一种低频的、震动灵魂的无声咆哮,惨绿色的火焰在眼窝和躯干的缝隙间剧烈燃烧,死死锁定在刚刚踏入石殿的何雨柱一行人身上。
“死水魔傀,利用地脉污秽能量和沉淀于此的生物残骸、工业废料培育而成的守卫。”白服研究员推了推金丝眼镜,语气平淡得像在介绍实验室的标本,“虽然粗糙,但对付一般的闯入者,足够了。”他轻轻点击手中的平板。
嗡鸣声再起,三具魔傀同时动了!它们看似笨重,动作却快得惊人,踏着地动山摇的步伐,呈品字形猛冲过来!巨熊魔傀正面扑击,带起腥风恶臭;多头蛇魔傀从侧翼迂回,数个头颅喷吐出墨绿色的腐蚀性粘液;人形魔傀则高高跃起,那柄巨大的金属断刃带着凄厉的破空声,朝着何雨柱当头斩落!
“散开!火力掩护!”老周厉声喝道,与两名队员瞬间形成三角阵型,手中的特制冲锋枪喷吐出火舌。子弹打在魔傀身上,溅起一团团淤泥和碎骨,却难以造成致命伤害,反而更加激怒了它们。
何雨柱首当其冲!面对三面夹击,他重伤未愈的身体传来阵阵虚弱感,但眼神却如寒冰般冷静。撼岳棒在他手中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不再是警告,而是战意!
他没有退避,反而向前踏出一步!《清微导引正法》疯狂运转,榨取着刚刚恢复不多的元炁,全部灌注于双臂和撼岳棒中。同时,心中“净心辟邪咒”默念不停,抵御着魔傀身上散发出的浓郁污秽气息对心神的侵蚀。
“孽障!”
一声低吼,何雨柱不退反进,身形一矮,避开当头斩落的巨刃,撼岳棒划出一道乌黑的光弧,带着千钧之势,横扫向巨熊魔傀支撑前爪的膝关节!
“嘭!”
一声闷响,如同重锤击打湿泥。巨熊魔傀的膝关节处,骸骨碎裂,淤泥飞溅,它发出一声无声的痛嚎,前冲之势猛地一滞,庞大的身躯向前倾倒。
但何雨柱也被反震之力震得气血翻腾,肋间伤口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他强行咽下喉头涌上的腥甜,借势旋身,撼岳棒由扫变挑,精准地磕飞了人形魔傀紧随而至的第二记横斩!金铁交鸣之声刺耳,火花四溅!
“小心左侧!”老周的声音传来。
何雨柱眼角余光瞥见那多头蛇魔傀喷吐的墨绿色粘液已至身前!他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眼看就要被淋个正着!
千钧一发之际,他福至心灵,不再强行挥棒格挡,而是将撼岳棒往身前一拄,意念沉入棒身,引动其内蕴的混沌光晕与大地之力!
“嗡——”
一层极其淡薄、几乎看不见的混沌色光膜以撼岳棒为中心瞬间展开,如同一个微缩的领域,将何雨柱护在身后。
“嗤嗤嗤——”
墨绿色的腐蚀粘液撞在光膜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冒起股股白烟,却未能将其穿透,反而被那混沌光晕缓缓消融、同化!
有效!何雨柱心中一喜,但维持这光膜对精神和元炁的消耗极大,他不敢持久,光膜一闪即收。
就这么一耽搁,另外两具魔傀已经调整过来,再次扑上。老周和队员们的火力虽然无法重创魔傀,却成功吸引了部分注意力,尤其是对人形魔傀的干扰,为何雨柱争取了宝贵的喘息之机。
战斗瞬间进入白热化。何雨柱凭借着撼岳棒的威能和对《清微导引正法》、《净心辟邪咒》的初步运用,在三具魔傀的围攻下艰难周旋。他不再硬拼,而是利用撼岳棒对污秽能量的克制,以及自身远超常人的战斗直觉,专攻魔傀能量核心(通常是胸腔或头颅中燃烧绿焰最盛处)以及关节连接等薄弱点。
棒影翻飞,时而沉重如山,崩碎骸骨;时而轻灵如风,引导污秽能量反噬其身。他身上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染红了绷带,脸色苍白如纸,但眼神中的光芒却越来越盛。每一次生死边缘的游走,都让他对自身力量、对撼岳棒的掌控,更加精进一分。
老周和队员们也拼尽了全力,特制子弹、微型爆破物轮番上阵,甚至不惜近身搏斗,用加装了破甲锥的军刺攻击魔傀的关节,为何雨柱创造机会。
然而,魔傀的数量和悍不畏死,加上它们身上不断散发的污秽气息对普通人的侵蚀,让老周和队员们的状态也在迅速下滑。一名队员不慎被腐蚀粘液擦中手臂,战术服瞬间被蚀穿,皮肉发出焦糊味,他闷哼一声,动作立刻迟缓。
“这样下去不行!”老周额头青筋暴起,一边更换弹匣,一边焦急地看向何雨柱,“柱子!想办法破局!”
何雨柱何尝不知?他体内的元炁已接近枯竭,精神力也到了崩溃的边缘。他瞥了一眼那个好整以暇站在平台前,仿佛在欣赏一场精彩戏剧的白服研究员,又看了一眼那翻涌的黑池。
关键,或许还在那池水!这些魔傀的能量来源,就是池中的污秽地脉能量!
他猛地一棒震退人形魔傀,抽身后撤几步,深吸一口带着浓重污秽的空气,强忍着恶心,对老周喊道:“掩护我!我试试那池子!”
老周瞬间明白他的意图,嘶吼道:“火力全开!压制它们!”
剩下的两名队员,包括那名受伤的,也爆发出最后的力气,将所有火力倾泻向三具魔傀,为何雨柱争取到了短短两三秒的时间!
何雨柱眼中厉色一闪,不再顾及伤势和消耗,将体内最后残存的元炁,连同那股不屈的守护意志,尽数灌入撼岳棒!
“给我……开!”
他发出一声近乎咆哮的低吼,双手握住撼岳棒,不再是击打魔傀,而是将其高高举起,然后如同投掷标枪般,狠狠朝着那漆黑死寂的水池中心掷去!
这一次,撼岳棒没有旋转,没有花哨,只有一道凝练到极致、乌黑中带着一丝混沌光晕的直线!棒身所过之处,空气发出被撕裂的尖啸,连那浓郁的污秽气息都被强行排开!
白服研究员脸上的从容第一次消失了,他猛地瞪大了眼睛,手指在平板上疯狂操作:“阻止他!”
人形魔傀舍弃了老周他们,咆哮着扑向撼岳棒,试图拦截。但晚了!
“噗——轰!!!”
撼岳棒如同烧红的烙铁刺入冰雪,毫无阻碍地没入了漆黑池水之中!下一瞬间,整个水池仿佛被投入了一颗深水炸弹,猛地向上拱起,然后轰然爆发!
不是水花,是黑色的、粘稠的、蕴含着恐怖污秽能量的冲击波!
“卧倒!”老周声嘶力竭地大喊,一把将受伤的队员扑倒在地。
何雨柱在掷出撼岳棒的瞬间就已经力竭倒地,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黑色的冲击波席卷而来!
就在这毁灭性能量即将吞噬众人的刹那——
“嗡嘛呢呗咪吽!”
一声清晰、洪亮、带着无上降魔伟力的六字真言,如同黄钟大吕,骤然在石殿入口方向炸响!
一道纯粹由金色佛光构成的“卍”字法印,后发先至,瞬间扩张,如同最坚固的盾牌,挡在了何雨柱等人与黑色冲击波之间!
“轰隆隆——!”
黑色冲击波狠狠撞在金色“卍”字法印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佛光与污秽能量激烈对撞、消融,整个石殿剧烈摇晃,碎石簌簌落下。
光芒散尽,金色“卍”字法印黯淡了许多,却依然稳稳立在那里,将致命的冲击波尽数挡下!
何雨柱艰难抬头,望向入口方向。
只见那条他们来时狭窄的通道口,不知何时已经被人用暴力扩大。一个身影站在那里,手持一把造型古朴、闪烁着金属寒光的狙击步枪,枪口似乎还萦绕着一丝未散的能量余韵。他身形挺拔,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鹰隼,正是石峰!
而在石峰身旁,还站着一位身穿破旧僧袍、眉毛胡子皆白、面容枯槁的老僧。老僧双手合十,宝相庄严,周身隐隐有金色佛光流转,刚才那救命的六字真言和“卍”字法印,显然出自他手。
“石峰……”老周挣扎着爬起来,脸上露出惊喜,但随即又化为深深的疑虑。石峰怎么会在这里?还带着一个明显不凡的老僧?他来的时机,未免太巧了!
石峰的目光快速扫过全场,在何雨柱身上停留一瞬,看到他浑身是血的惨状,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随即冷冽地看向那名白服研究员,以及因水池爆炸而暂时僵直在原地的三具魔傀。
“鹞鹰’的手伸得太长了,‘博士’。”石峰的声音冰冷,不带丝毫感情,“或者说,我该叫你……‘净世’第七席,‘构装师’墨菲?”
白服研究员,墨菲博士,脸上的惊容已经收起,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打破计划的恼怒和一丝玩味。他扶了扶眼镜,看向石峰和他身边的老僧:“‘隼眼’石峰……还有护国寺最后一位真正的守夜人,广慧和尚。没想到,你们竟然能走到一起,还找到了这里。”他顿了顿,目光落在何雨柱身上,又看了看那依旧在翻滚冒泡、但污秽气息明显减弱了不少的黑池,以及池底隐隐透出的一抹混沌光泽(撼岳棒所在)。
“看来,我的‘小鱼’计划,钓上来了几条意想不到的大鱼。”墨菲博士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不过,游戏才刚刚开始。”
他猛地按下了平板上的一个红色按钮!
“咔嚓……咔嚓……”
石殿四周,包括他们来时的那条通道,以及另外几个隐蔽的洞口,同时落下了厚重的、闪烁着能量光泽的金属闸门!彻底封死了所有出口!
与此同时,那黑池之中,更多的气泡翻涌起来,一股比之前更加恐怖、更加暴虐的气息,正在池底迅速苏醒!
石峰眼神一凛,狙击枪瞬间抬起,锁定墨菲博士。而他身旁的广慧老僧,则低眉垂目,双手合十,诵经声再起,佛光护住己方众人,与整个石殿弥漫的污秽气息形成对抗。
何雨柱躺在地上,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看着被封死的退路,看着池底那令人心悸的气息,又看了看及时出现却来历微妙石峰和广慧和尚,心中没有丝毫放松,反而沉了下去。
刚出狼窝,又入虎穴?还是……迎来了真正的转机?
他挣扎着,想要爬向黑池,他的撼岳棒,还在里面!
就在何雨柱艰难爬向黑池,石峰与墨菲博士对峙,广慧老僧诵经抵御污秽之时,那翻滚的黑池中央,水面突然向上凸起,一个完全由漆黑能量构成、看不清面容、只有一双燃烧着暗红色火焰眼睛的巨大头颅,缓缓探出了水面!它张开无声的巨口,一股针对灵魂的、冰冷刺骨的吸力骤然产生,何雨柱首当其冲,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都要被扯出体外!这池底苏醒的,到底是什么怪物?!